伊斯得没有生气,他看着夜来,眉头微蹙,可眼神却深情无比,夜来心中一动,知道眼前这个蒙古人是真的对自己动了情。
伊斯得柔声道:“我会对你好的,以后你就会懂了。”夜来望着他,眼波轻转,轻声地一字一句道:“可你不知道,我不需要懂你的深情。他走后,纵有千万个人,示我以千万种深情,我都不会去瞧一瞧的!你若硬要我接受你的情意,我只有抛了这身家性命。你莫气急心恼,怪这一腔深情如水东流,怨只能怨你欢喜的这个人,是个天生的犟种!可她没有强求着你来爱她,是你巴巴地葬了你的深情!”
伊斯得听了这一席话,心中好生沮丧,他看着夜来的眸子,轻声道:“不管你说什么,我今天是一定要带你走的!”他滑上了夜来的手,轻轻拉住,随即便要带她出门。
夜来哪能挣脱,只能一路地被他拉着,毕礼追了上去,喝道:“你敢带她走,我们全家就死在你眼前!”
伊斯得转头道:“我是不管你们全家怎样的!可我知道,我一定要让你女儿过得好。”
毕礼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伊斯得这话一针见血,不意间便让毕礼恍惚了一下,可他终究知道夜来随他去是不会幸福的,还是拦阻道:“不行,你不得带她走!”
伊斯得耐着性子,道:“我是真爱她,我会亏了她么?”毕礼道:“可是她不爱你!”伊斯得道:“她会的!”说罢他不再理毕礼,死死拉着毕夜来,将她放上了自己的马,随即他也上了马,一行快速地消失在了夜色里,只有夜来的呼喊声久久回荡在风中。夜来家没有马,毕家的人哪里追赶得上?
却说那伊斯得家中早就已经布上了红灯笼,他扛着夜来到了大堂中,把她放到了椅子上,夜来恨恨道:“你以为把我抓过来了,我便能从你?”伊斯得牢牢握着夜来的手,道:“我是真心对你好的!”夜来惨笑一声:“两人在一起,若不相爱倒也没什么,只是最不可忍的,是其中有一方心术不正!你把他流放了,是做了天下最不该做的事,别说我了,你以为天底下还会有多少女子愿意跟你?”
伊斯得听了这话,冷笑一声:“说来说去,你不还是为了他!”夜来哂笑,道:“我就事说事,说你这个人薄情寡义,心狠手辣。可你要是让我不想他,你觉得这可能么?”
伊斯得叹了口气,道:“女子需要的只是爱情,你随了我,便是得到了一生归宿!”他望着夜来,道:“我也真不知该怎样表达我对你的欢喜。”
夜来凝神望着伊斯得,问道:“是因着这张脸么?”伊斯得没太听懂夜来的话,呆呆地看着夜来,夜来狠了狠心,一把抓下头上的钗子,紧紧握在手里,又一次问道:“是因着这张脸么?”
伊斯得慌了,他结巴问道:“你……你要做什么?”夜来斜斜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坚忍,她紧攥着钗子,冷不防地,钗子无声而迅疾划上了她的脸。
只见鲜血从右额上喷溅出来,如同雪里绽开了一朵凄惨而盛丽的墨色梅花。伊斯得喝道:“你干什么!”一把把她的钗子夺下。
夜来捂着胸口,哽咽难平。她颤声道:“这下便好了,这脸毁了,从此留下疤痕,你还要这样一个丑女作什么!”
伊斯得心痛地望着夜来的脸,不由得道:“你折磨你自己,其实就是为了折磨我!”夜来心中一动,想他能说出这句话,对自己倒也确是痴心一片,可她划上自己的脸,本意完全是自我放逐和让他对自己死心呵!
伊斯得心中万分苦痛,他心痛夜来,怕她再行做傻事,同时他又对夜来宁可伤害自己也不跟随自己十分痛苦。他看着夜来,只觉进退维谷,好生烦恼。他要给夜来包扎额头,可夜来别转过头,坚决不让他给自己包扎。伊斯得急道:“你这样会流太多血的!”夜来冷笑:“死了便一了百了。”
伊斯得怒目看着夜来,他走到墙边,抽出了一把利剑,这剑寒光耀目,冰冷胜雪,他一把将剑架在了毕夜来的玉颈上,恨恨道:“你不是想死么,那我成全你好了。”
夜来望着那剑,心中竟然一丝恐惧也没有,她早已心如死灰,死亡对于她而言,是很好的别样解脱,是平静的心意向往。她心道:“正澧,我的魂魄马上就能随你一同去了!”她更不多想,闭上双眼,将脖子往那剑上抹去!
剑上的凉气还未完全刺进她的项颈里,只听伊斯得一声惊呼,将那剑甩了去!
夜来睁开眼睛,便要去拾剑,伊斯得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他伸手拂向夜来肩头,夜来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伊斯得将剑收回,连忙扶起夜来。夜来缓缓抬起了头,伊斯得望见夜来额头上沾满了血污,那双眼红红的,有泪水在浅浅地流淌,她的眼神多么凄凉和无助,仿佛她掉进了一个深渊,对于生,她已经不抱希望了似的。而她的面孔苍白而憔悴,伊斯得蓦然惊讶,这哪里是一个韶华如花的女子该有的模样!她好似衰老了好多,满面掩饰不住的疲倦和厌怠。
伊斯得心中一跳,扶起夜来后,慢慢后退。他终于知道了这个弱纤女子的坚韧能量,终于深深体会到了她对殷正澧的感情,终于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