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使人柔软,那一定是恨让人变得冷硬无情。
“你怎么了?”宋唯见重锦沉吟不语,问。
重锦摇摇头,“没什么。”
“是我说的吓着你了吧?我义父人其实很好的,我做错了事,他从来也不责备我。他只是看上去有些冷,对仇敌不怎么留情面而已。”
宋衍对宋唯是有大恩的,显然她不想让别人对自己的恩人有偏见。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起,我跳过一支你义父做的曲子。”
正说到这里,秋思来了。
今日重锦出门,本不打算带丫鬟,是秋思缠着要一起出门,她才把秋思也带来了。秋思本来在马场外等重锦,等着等着嘴馋了,便到附近去买了些吃的。这会正要到这里来坐着吃,没想到遇到了重锦。
秋思怕重锦说她,赶紧把买来的东西献到二人面前,“姑娘,你们快尝可好吃了。”
秋思捧着的纸包内,一颗颗董糖约有一寸见方,色白微黄,刀切面是旋状的纹理,看起是用白糖粉和芝麻粉做的,又加了桂花和焦屑,香味很是浓郁,到了嘴里甜而不腻,糯而不粘,很是细腻酥软。
重锦接过糖,捧到宋唯的面前,“这是金陵的特色,也不知你吃没吃过,要不要尝尝看?”
宋唯今年只十五岁,还算半个孩子,对这甜食一点抵抗力也没有,见重锦请她吃,她便高兴地捻起一块,放到樱桃小口下吃了起来。
“好吃吧?”重锦自己吃得津津有味,也不忘问宋唯。
宋唯一脸满足地点点头,“太好吃了。东江就没有金陵这么好吃的糖。”
吃完一块,她又忍不住再取了一块,重锦所幸把整包糖都放到她手里,她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三个女人在小亭里吃糖吃得欢,却不知有个男人正朝她们走去。
“小唯。”男人叫了一声。
宋唯见了来人,有些慌乱地站起来,把手里的糖藏到了身后,“义父。”
重锦也循声回头,看到了那位传说中的“义父”。
他穿了一身秋色瑞锦纹华服,腰间佩着翡翠荷叶纹玉佩,脚上是一双黑色金螭龙纹靴,整个人看起来风神高迈,神采非凡,散发着成熟沉稳的气息,更有来自高位的自信和气度,让人看了就有种积石头如玉,列松如翠之感。
金陵人说他相貌不凡,此言果然不虚。
“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方才我哮症犯了,便到这外面来坐一会,是这位重姑娘陪我来的。”宋唯嘴里的糖还没吃完,乍然面对宋衍,慌得话都说得吞吞吐吐。
宋衍双目扫过重锦,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异色,片刻恢复如初,问:“重姑娘?”
重锦行了礼,回道:“见过大人,家父是靖安侯重弘,我叫重锦。”
他“嗯”了一声,目光又转到宋唯身上:“吃什么了?”声音不急不徐,轻轻的,带着点温柔。
偷吃东西还是被发现了,宋唯显然还是有些害怕,打身后慢慢取出了糖包,“……是董糖。”
,“是你买的吗?”
宋唯摇摇头,“是重姑娘请我吃的。”
“那把它还给重姑娘吧。你的身子弱,街边贩的东西不能乱吃。你忘了吗?”
他的口气分明是在哄她,却不知为何有种不容抗拒之感,饶是嘴边有一抹淡笑,也无法抵消眼底的几缕寒意。
真是个矛盾的人。
“是,义父。的时候颇有些尴尬,重锦微微摇头,示意她无妨。
“你若喜欢,我让厨子给你做,总比外面的要好吃。”
宋唯这才不紧张了,“谢谢义父。”
“过来吧。我们该走了。”他说完话,转身就走。
宋唯匆匆与重锦道了别,然后赶紧提起裙摆去追他,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分别上了附近的马车。
车轮转动,宋衍有些逼人的气势才渐渐淡了。
重锦把糖交回秋思的手里,秋思吓得一震,忙道:“这糖我吃了几回了也没事的,并不像那位大人说的那样……我错了。”
“我又没说你。”重锦无奈道,“况且这糖又没什么。”
是宋衍太在乎宋唯罢了。
*
目送宋衍和宋唯离开后,重锦也不再看马球,径直回了府。
与此同时,西平马场上的球赛进行得愈发激烈,最终凭着初来乍到的韩离的几个进球,宜王的队伍得以大比分取胜。
韩离来自晋地,晋地天高云阔,牛羊成群,更有许多平整的草原,骑马是他很小就会的。后来跟随父亲从商,要接触各式各样的人,这就迫使他必须掌握许多技能,这样才能尽可能投其所好。
皇帝爱马球,举国上下的官员富贾也随大流,所以韩老爷要求他学的第一项技能就是打马球。初学时他不过十岁,可父亲又要求他速成,因着年纪小手上没什么劲,也难以掌握平衡,那时候他没少摔。
等他爬起来时,茫茫四野只有自己孤身一人,想喊一句父亲都不知对着哪个方向,哪怕摔得再疼,还是只能咬牙再爬上马背。
多年的练习加上善于领悟,才有了如今满场潇洒身影的韩离。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谢场的时候,参赛者骑着马绕马场走了一圈,逢韩离经过的地方,呼声总是最响亮的。金陵贵女们的心中又多了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他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