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承在西北的战场上同七王并肩作战,穆沙精心挑选和训练的精锐部队屡建奇功,将措手不及的齐鸾几乎打的只有退守之力。在连夺数个城池之后,风雪的袭击叫双方的粮草都有供给不上的风险,战事在凌河一带陷入暂休的状态,双方都没有再贸然出击。

就在此刻,克善被杀,小九被流放辽西的消息传来,震惊了赫承,亦包括七王穆沙。之所以这次他们这么及时得知小元都内发生的状况,正是因这次大汗派遣克善做特使去赫羊城选拔有志青年军,所有的情报最后都归于七王统筹,现今特使被杀,自然很快便有人向穆沙回禀。

赫承听到那些捕风捉影的非议之后,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焦灼不安的状态。他们说事情发生在花帐,现场还有小八和公子墨……她也在,究竟当时发生了什么?他压根就不相信燕王所奏的,小九才几岁他怎么会和十三因为女人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他的眼里怕只有那对宝贝蛇吧!其中必有隐情。

终于在经过了一夜的辗转反侧之后,赫承天未亮便敲开了大元帅的军帐。

“你心中所忧,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去吧。”

不想七王却早已猜到赫承的来意,他只淡淡说了这一句,却已包含一切情绪。

赫承骑着他的无极一路狂奔而来,断断续续的风雪使得行路艰难,但他几乎没有多做一刻的停留,差点将那匹万中无一的宝驹累死半途。

一天一夜,马不停蹄。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洛洛已经押解上路,他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妘夕……”看着床榻上那张终于睡去的容颜,赫承伸手轻轻拂过她的秀发。

原来真相是这个样子,克善那个混球该死!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上次的棍子就该狠狠砸下去,毫不留情。

那丫头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连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是这般皱着眉头,她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拽着被子,嘴里仿佛呓语着什么。

“不,不要……不要走……”

赫承坐在榻前,伸出大掌覆上了妘夕露在外面的手,只这么轻微的一碰触,她便警觉地惊醒了过来。见是赫承,她起身半躺在床上,拍了拍自己的头道,“我睡了多久了?”

“没多久,半个时辰都不到,你继续睡吧,我在这儿陪你。”赫承说完将自己的脑袋也靠在床板上,顺势伸出手臂将妘夕的脖子勾到自己的臂腕里。

“怎么了,这样不舒服吗?”赫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朝妘夕投去询问的目光。

“没有。”妘夕忽而伸手抱住了赫承沾满风霜的衣袍,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前。有力如擂鼓般的跳跃节奏,咚咚发出铿锵的声音……

“听见它在说什么吗?”妘夕并没有看见此刻赫承眼中闪耀的光芒。

“它什么都没说,它只说咚咚咚……”妘夕微微移动了一下耳朵,半个人的分量都压在了赫承的胸口。

“不,它说了。”赫承的手覆上妘夕乌黑的秀发,薄唇向上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它说我好想你。”

妘夕的耳廓自下而上浮现出一道红痕,似乎是被他胸膛的火热给灼烫了。抬起头,却正对上赫承深情的眼眸, “它还说:我喜欢你。”

如此赤 裸裸的表白让妘夕有丝措手不及,她不是傻子她当然明白赫承话里的意思,她也并未迟钝到接收不到他此刻眼眸里的讯息。她眼中氤氲的雾气证明她此刻最真实的内心,是的,她感动了。眼前这个满身风尘为她而来的男子,同样叫她心动了!

赫承轻轻伏下头,在那张叫他思念多日的脸上印下深情一吻。然后找到她嫣红的唇,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他不敢肆意忘情,只怕自己的贪恋会一发不可收拾。

那一晚,两人便相拥着坐到了天明。赫承同妘夕讲了很多战场上发生的事情,讲了这几月他是过着怎样茹毛饮血野人般的生活。他的语气轻松淡定,仿佛那些只是寻常笑谈。

妘夕望着那张下颚两颊满布青色胡渣的俊朗脸孔,或许她一直看错了他。他是高高在上,他是嚣张跋扈,但他并不是一个骄奢淫逸的贵胄,他的心里装着一个宏伟的天下,并且他深知那不仅仅是与生俱来的荣耀,更是一副沉甸甸的责任。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奔赴了那辽阔的战场,用鲜血和汗水、杀戮与救赎来完成自己真正的成人礼。

“不消半年,我军定能扫平整个凌河!”赫承眼中的光芒越闪耀,妘夕的内心却越趋于平静。她只是微笑地点着头,将原本丧失的理智重新一点点拾起。

她竟忘了,他将是这个草原上未来的王者。他属于他的子民、他的天下,但偏偏不会属于她。

天亮之后,赫承去拜见了耶木祁,妘夕惴惴不安在外等着,终究看见他泰然自若地出了帐。赫承朝她点点头,“走吧,我们去见洛元。

妘夕不知道他同耶木师傅说了什么,但是看来他们可以破例去探视还在禁闭中的小八了。

一路来到那间她曾经居住过的小帐,之前的一幕幕飞速地划过脑海。就是在门前,她第一次遇见了小九;就是在这儿,洛元背着个比他还大的包袱哭丧着脸求她收留……

“洛元!”赫承推开了帐门,却看见一个瘦削的背影转了过来,双眼通红如血,一张信笺被刮入屋内的风吹起,无声的飘到妘夕脚下。


状态提示:107 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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