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脉比蛛网还密集,千丝万结,通往各路水府,有大有小,分洞府品次高低。
他一路往上游去,水脉越来越粗大,许久之后,见得一块水洼,里面有不少斑鱼,都是他同族,在海蟾宫当传信使,尾巴一甩,跳了过去,见着鱼多,他暗暗苦叹一声,“今天怎有这么多信来。”叫苦是叫苦,可也不敢真发牢骚,排好队,一言不发。
少顷,一位道人持拂尘而来,他身后站有金童玉女,金童持金盘,玉女持玉盘。
道人手持一只纹饰镶蟾盘,立在洼边,扫了诸多鱼儿一眼,见个个乖顺,满意的一点头,“老规矩,我派下宗书信,投入金盘,未署名姓者,投玉盘,大派信笺,投到我这盘中。”
这一帮子,就是海蟾宫代收信笺的,一些收信弟子外出人不在,信书都汇聚到这里。
诸鱼依言而行,那只斑鱼猛然喊道:“仙长。”
“谁在喧哗?”道人微有不满,轻声呵斥。
斑鱼缩了缩身子,大着胆子上去,浮于水面仰首道:“仙长容禀,小的这有封信笺,非下宗非大派亦非未署名,不知投向何处?”
道人哦了声,把手一伸,“交予我手。”
接过信笺一看,上面并无符咒封印,打开即可看,他顺手展开,本是不在意的一扫,忽地眼神一凝,不动声色把信笺收好。
待这里事情完毕后,道人便匆匆向右行去,去得百里,水脉顿时丰沛起来,烟雨朦胧中,一片艳丽,五色湖光,明珠宝气交缠,艳丽迷离,花瓣缤纷。
行至此地后,略停几息,整了整衣冠,往上一纵,就见一块岳中明湖,顶上波浪漾漾,下方则是池水一方,中间立有一台。
台上端坐着几位道人,望之如仙,丰神潇洒,正自高谈声阔,周边围着上百弟子,身着常服,各有仙姿。
道人见了,知这是同门论道,他位分低微,不得擅闯,便远远立在远处,并不靠前,
台上道人,互相辩论,可细听细看,就能发现主座上的道人,说得最多,每当此人开口时,他人纷纷凝神倾听,特别是池上的弟子,更是听得如痴如醉。
三个时辰后,有位长袖宽袍的道人,赞佩道:“南师兄于道法见解,果不简单,此次相谈,我受益甚多,却是占了师兄便宜了。”
另一人则道:“我等十年一论,二十年前,南师兄尚是粗浅,十年前,已足可与我比肩,这十年来,南师兄进境超然,今日一论,往后我便无颜再与南师兄论道矣。”
又有长须阔面的道人说着,“南师兄如此才情,怕是不下于朱师兄了。”
南帆渡听得这般赞许,却一派风轻云淡,脸上挂着和煦笑意,“可折煞帆渡了,朱师兄才情通天,帆渡万万比较不得。说来我有此获,也得益于诸位昔时赐教,道,永无穷尽,广如渊涯,帆渡区区成就,怎敢担诸师兄盛誉,到时候,帆渡还要上门,多多请益才是。”
这话一出,论道的道人,面上好看了许多,纷纷谦虚。
南帆渡一笑,对着台下道:“诸位师弟,今日论道以了,若是有闲,来日再至。”
下方许多弟子,一同站起,对着台上一躬身,齐齐道:“谢诸位师兄,容我等一窥道之玄门。”
礼罢,声音荡荡,仿若道韵余存,三三两两的离开,场面为之一空。
这时等候在外的道人,才敢上前去,“南道长,有信筏予你。”
“呈上来。”
南帆渡肤如白玉,细腻柔润,双清澈澈清亮,带着几分疏懒,信手拿过书信一看,漫不经心的翻看着,随着读下去,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诸人见他神色,不禁好奇,宽袍道人俯身道:“南师兄,信筏所言何事,怎地面色不佳?”
“铃蟾师妹,过世了。”东方铃蟾在门中,交好者不多,能说得上亲近的,也就是南帆渡了,他话语中透着惋惜怅然之意。
东方铃蟾资质上佳,若非性子过刚,缺少磨砺,道心不足,已可迈入丹境了。
此次下山行走历练,南帆渡还想着,再过些年,海蟾宫将再添一位丹境道者。
没想到时隔未久,就传来东方铃蟾香消玉殒的消息。
诸人听了,神色不一,海蟾宫玉蟾一脉,虽是同族,可也有亲疏之分,他们与东方铃蟾,只是泛泛之交,这会儿谈不上什么伤感。
只是道了句,“可惜了。”
少顷,诸人作别,南帆渡再度翻看信筏,抚摸着,“铃蟾师妹,居然擅自入了凤山府,行事如此莽撞,不过,她的思路却是不错。”
想罢,身子陡然化作一条青烟,徐徐一转,就飞临到另一处所在。
两仙堂。
海蟾宫开派祖师,一妖一人,妖乃玉蟾一脉,人为策龙一脉。
所谓策龙一脉,则是昔年妖部鳞龙道,招选的外族供奉,专门辅佐鳞龙道,助其拟定策谋,参谋大事,人也不多,但个个修为精深,地位颇高,特别是妖部废主时期,策龙一脉出了一位天象真人,地位更是不凡。
这些都是云烟往事了,妖部四分五裂,策龙脉与玉蟾脉,共开一派,传至今时,派内现存两位天象真人,不设掌门之位,称作宫主,逢大事时,两人商议着来,相敬至今。
几千年下来,外人都盼着此派人与妖斗,两脉相争,他们好赚取渔翁之利。
让他们失望的是,两脉宫主,不管玉蟾脉天象多时,还是策龙脉天象多时,更迭到今日,开派祖师虽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