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被吓的一愣,倒是一时间真就止住了哭声,见着王氏黑着张脸,跟个煞星似的,也真就被唬住了,只抽抽噎噎的低着头。
“到底是个啥情况,他爹,你慢慢说——”王氏转脸就对着杨长生问了起来。
杨长生却是停不住的叹气,“我看这回老二是摊上大事儿了——”
大人们谈事儿,杨麦香作为一个孩子,也不能多插什么嘴,只能在一旁凝神听着,此时见杨长生这般说着,却是很有些不明白。
王氏同样如此,问道,“不就是打了个架吗?咋就摊上大事儿了?何况不是听说对方人多吗?想必老二也没那个本事,将人打个咋严重的样子吧?”
又见丈夫闷着头不吭声,便接着问道,“你今儿个去县衙问了吗?”
“咋没去?人县衙压根就不开门,说是县老爷也要休假过年,得过了初六才开衙哩。”杨长生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王氏不说话,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后来,好不容易求了个人,是从县衙里头出来的,人家听了我说的事儿,就指了个路,让我去牢狱那边打听打听。我就顺着去了,可到了那边,人家看守的根本不让进,好说歹说的塞了二两碎银子过去,才有个狱卒透了点信。
说是咱家老二通匪,当时就给我吓了一跳,老二咋就成了土匪了?”
王氏听得眼皮子一跳,“咋可能哩?会不会是那人没听清楚咱家老二的情形,给错信了?”
杨长生一脸的颓丧,“我当时头一个反应也是这么想的,就又问了一遍。可那狱卒咬定了没弄错,说是昨儿个就抓了那么一伙子人,统共七个,都是年轻壮男人。
而且,听说,昨儿个夜里那狱头和县老爷身边的一个师爷,已经提审过几个了,都已经签了字画了押,自个儿承认了他们就是那虎威山上的土匪。”
“他们认他们的,咱家老二又不是——”王氏说道。
“现在已经不是咱说不是,就不是的了。听说那些个被抓的土匪也不晓得安的啥心,个个都指认咱家老二,说是跟他们一伙的。
那狱卒说,这情况,甭管咱家老二自个儿认不认,那都是铁上钉钉的事实了。
要老二自个儿早点招认了,那还好些,可以少受点皮肉之苦,要是不认,总是有法子让他认就是了。
还有——”
“还有啥?”王氏越听,心里头越乱,眼皮子也跳得越快,见着杨长生停留下来,知道这最坏的消息,就要出来了,忍不住摒了呼吸。
“还有那狱卒说,上头已经给了可靠消息,等过了初六,衙门开了衙,头一桩就是提审这个案子,通匪自古以来就是大罪,有那些证词在,咱家老二多半是要跟着杀头的。
许是我塞了钱,那狱卒还提醒我,让咱们这些直系家人赶紧找地儿躲躲去,说不定咱一家子也得被连累了——”
说完这一番话,杨长生当即就跟抽了气似的,颓在了那里。
吴氏已然听得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哭丧道,“我的个老天爷啊,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这可咋办才好啊——”
王氏也被这一番话说的,震住了心神,怔怔的看着杨长生说不出话来。
杨麦香紧锁着眉头,沉默的暗自消化着,这个实在是令人震撼和意外的消息。
听着杨长生一通说下来,她也不晓得该咋办才好了?
想那透信的狱卒说的那般言之凿凿,又理是理,据是据的摆着,弄错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杨麦香也能想通,为什么那些个真正的土匪,非要咬死了小叔不放,原因再简单不过了,不过就是想临死前多拉个垫背的。
自古以来,土匪又有几个是好的?他们过惯了那种茹毛饮血的日子,也压根就不在乎临死前再添桩罪孽。
偏小叔又不知因为啥原因,跟他们有着过节,就那些人有仇必寻仇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一屋子人沉默,杨麦香突然出声问了句,“那爹你见着小叔了吗?他是怎么说的?现在我们都知道小叔是被那些个人攀诬了的,能不能想个法子,给小叔递个话,让他在那些土匪面前服个软,兴许消了他们的气,小叔才有洗冤的可能——”
杨麦香头疼半晌,也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她知道这边是古代,官员办案效率也就那样,何况小叔的案子,还是证词‘确凿’了的。
不像现代社会,什么都有法律的维护,哪怕是个死刑犯,都有申诉的权利和机会。
想来想去,也只能从那些个土匪入手了,县老爷门槛太高,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够到边儿,说上话的。
“没用的,我今儿个就想去牢里探一探,那狱卒却是死活都不敢答应,哪怕后来,我把身上带的银子都掏出来了,他不仅没敢收,还告诉我,那些都是铁板钉钉,就要杀头的重犯,是绝不允许探监的——”杨长生话里带了深深的无力。
杨麦香听到这儿,也不免颓然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下子事儿真是大发了。
吴氏的嚎丧声,还在耳边响着,听得人更加心烦气躁,王氏看了眼炕上的几个孩子,显然是都被这一连串的‘杀头’给吓到了,个个缩成一团老实的坐着。
再看一眼宛如发了疯的吴氏,和一派颓势的杨长生,王氏开口说道,“两个老的,估计也在等着信呢。他爹,你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