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末将昨晚刚磨快了,就为了切一下脚趾甲,都顶靴子了,袜上也戳了洞。”
忽然觉得手指间有了点怪味。
“后来觉得牙缝里塞了东西,还剔了牙。”
指尖的味道愈发复杂。
“这个小刀到底干嘛用的?”我还回去时,他洗也没洗,擦都没擦,吹了一下刀口就又塞进自己腰间的一个皮套里了。
“啥需要切割都可以用,山里人,到处跑的,东西就要轻生小巧还方便用,就这刀,骟几个月大的小公羊也用得上。”我忽然觉得襄阳人看不上荆北山人是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注:鄙视一切地域歧视)
我觉得我需要好好洗个手,虽然在军队里我一直不讲究这个,常在衣摆上抹抹就完事了,但今天我觉得一定要。
沿河行军这个倒是方便。不过毕竟是在交战时节,还是先看看周边。不过鸟尚未归巢,仍自在啼叫,河对岸还有野兽饮水,似乎此地倒也安全。当时也是因为这个才在此处扎营的。益州里面要比北面温和不少,虽然才是初春,整个河谷内尚有寒意,但满山间似乎冬日里都没有黄透,便又生发出嫩嫩绿回来,鸟雀们已然有些活跃了,正午时甚至有些会跑到我们的营地里觅食。
我去洗手时,哨位上还聊着说,这些鸟已经习惯军队了。
忽然有些不安,带上了弓,看着地上一个大箭囊。里面尽是长箭,便顺手把它背上了。
旁边一个小卒非常不安,问他何事,他说这是他背的弩矢,如何敢劳驾君侯。我说借用一下。我问他这箭矢为何如此之长,他说是蹶张用的。
我没注意到队伍里有人带了蹶张,估计又是有意藏着的。我视察过自己领的兵,对队伍的编成还是有数的,但这帮蹶张射手是哪批人,我却不清楚。文栋兄还是不放心我,没给我全交底,心里略有些不忿。
不过如果是为了招降,不应该展现实力么?还是这位徐荣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
带着疑惑慢慢走到河边,回头看了看临时营寨,警戒做得还可以,这种河谷里下寨终究让人觉得不安心,可也没得选择。远远丢了块石头进水里,从水花和水声判断,水深还可以,又随手取了面盾牌随身,对面的茂林让人心觉不安。
但是手还是得去洗,我一定是受银铃影响太大了。脑海里总有这样一个画面:一个稚气的面庞的女孩子高高在上又奶声奶气地抓着我的手腕拖我到池边教训我:玩完石头要先洗手才能拿吃的。
而据说,我经常摆着手说:不要,不要洗手。
但通常,据说我一旦洗上手,又会陷入玩水不休,竟会忘了吃东西。
这些都是张叔或是张婶给我讲的,他们提起我的事情总会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行至河边,将盾靠在身上,手下去洗了一番,眼睛仍看着对岸情况。
忽觉得日头那边有个黑点,心道不好,赶紧向旁边闪,忽觉箭也不快,瞅得近处,便用手抄下。
箭无镞。
心下大定。立时拔箭,也折去箭镞,朝那个方向反射回去。
回去见到牛金,欣喜道:“事定,善也!”
他居然琢磨我是想让他骟什么,甚至问旁边:事是什么?它的屁股啥样子,怎么骟。旁边那个是真不懂,还是配合他一起装傻,一本正经地摇头
我很想把他就从这里直接扔到河里,不过力有不逮。一路扛下去再扔,又懒得,就算了。
当晚,一入夜,我就准备睡了个好觉。
忽然想起白日之事,把牛金唤进来,提起蹶张,他说有两百张,都是荆州轻营的,不过算在弓弩手里,之前也藏着,是为了对付骑兵的。
听起来很有道理,好像也没有特意隐瞒我的意思。
但是,根据我那位兄长的风格,以及这一路上牛金一会儿灵,一会儿蠢的表现,总觉得可能这次还有什么是我现在都不知道的。
还没安顿好,就听得耳边聒噪声起,也不消我发号施令,营内立刻自发准备迎战,只听各种鼓哨号角此起彼伏。出账外伫立,声音渐歇,少时就有人来报,说有人说要见我,自称是义军。
他们是躲进山里的益州人,一直在反抗董贼。这波还没自我介绍完,又听得聒噪,说又来了一批。
这两拨都介绍完,一波是河这边,一波是河那边的,都探听到我们入蜀,便想来投我们,因为熟悉此间地形,都料定我们在此扎营,便相约一起来见我。但又不明我们入蜀之意,故一直随行与侧,只因听说明早就要拔营往前,故连夜而来。
一波叫剑阁军,一波叫平安风云军。
后面这一支光听名字就很令人疑惑。
而知道我们身份后,尤其是我的名号后,平安风云军的人既开心又惶恐。
我也很感兴趣,为何起这个名字。这份兴趣,应该是有虚荣心作祟。
据说董贼入蜀后,并不如意,出去之路又被我堵了,便时常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