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的身形出现在高天,转瞬消失,忽然出现在了墨渊头顶。
天涯咫尺。
亦是奇门遁甲之术。这是每个武道之人为了战斗时拉近距离的必修之术。
而这个叫丹青的人同是武道高手,他和墨渊乃至所有的武道高手一样,将此修炼到了登峰造极之处。
丹青出现在了墨渊的头顶之上,左手指端光洁如玉,如闪烁的星辉。
这是至强的武技蕴含于指端之后生成的变化,水中的脚印也已到达墨渊的身前,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那么他的选择就只有一种,天涯咫尺。
丹青的手指扑空落下,映在了水面上,和脚印相迎,直接将河水击成两半,露出了河底黑色的沙石和淤泥。
而墨渊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在丹青的指端悄然消失,又在远处河面之上出现,他刚一出现,便是凌厉的一剑,一剑气势汹涌,狂暴无边,这一剑,他直接将气势从一重提到了七重。七重是他常用惯用的水准,也是他当前最适合的水准,因为超过七重,以他此时的修为施展,便有很大的负荷。
若是有负荷,就有付出相应的代价。
所以一般情况他不会将剑意越过这层关卡。
丹青脚下的水面分向四周,而后又剧烈的回流,将这处被武力挤开的空间再次填满。
一剑来临,丹青并未来得及回头,他只来得及回手,他的左手探入了墨渊的剑意里,五指将身后来临的剑意于虚无中一把握住,他握在了那一股如潮的气浪里,但更像是直接握在了墨渊手中的黑铁剑上,也更甚直接握在了黑铁剑的剑身上。
墨渊于百丈外的水面上握住铁剑,剑势仍在,但却不能寸进分毫。
于是他松开了手,徒留长剑自身悬于水面之上,剑指丹青。
而他自身的身体已经出现在了丹青的身前,徒手握拳,直面男子面门。
丹青的左手正窝在身后的剑意上,虽然长剑的主人已经弃剑而去,但是蕴含在剑中的气势还在,所以他必须继续握住这柄剑,不能松手,也不能天涯咫尺。但是这只是他的左手,他有两只手,还有一只右手正藏于身后。
所以此时他把右手伸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身前轻挥。
他似在写字,但确切的说他是在作画。
他的手指微动,在身前画下一片雪花,一朵雪花便在他身前出现,便凝结在他头顶。
墨渊的一拳落下,刚好落在了这朵雪花之上。
白雪寂静,冰寒刺骨。
墨渊收手悄然消失,退与身后百丈处,而在远处的黑铁剑也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抬起头看着河面上的男子,目露沉思。
左手外的长剑消失,剑势消失,丹青收回手,在河面上站直了身体,他说:“将军可知道什么是丹青?”
墨渊说:“丹青为画。”
他说:“阁下自称武宗之人,最后这一式似乎不像是武宗手段啊?”
“怎么说?”
墨渊看着他头顶缓缓融化的雪花,说:“凝天地之力,这似乎更像是道门的术法!”
丹青轻笑。
河面上的那片雪花消散了,但是雪花消失融化后的寒气还在,夜风吹起正在天空上飘落的细水,佛在他们彼此的衣襟面上,寒冷刺骨。
天际黑云起,浅月隐如云中,整片夜深的天空下瞬间黑暗无边。
丹青的一身灰色长衫颜色很深,在河面上轻轻飘动,月已隐,看上去越发朦胧黑暗,就像是隐藏在水中蠢蠢欲动的鬼蜮。他说:“将军是在怀疑我的诚意吗?”
墨渊摇摇头,说:“此时你叫我墨渊更为合适!”
丹青笑了笑,重复着之前的话语:“那么墨渊兄是在怀疑我的诚意吗?”
“阁下的这一式雪花和武道之技落差很大,不得不让人怀疑。”
“有人以剑入武,有人以琴箫入武,我以画入武,可有悖武宗之道?”
墨渊看着他微笑的脸,沉默了半天,最后答道:“没有。”
丹青哈哈大笑,身形在水面上消失,落在了身后岸上的黑暗里,在黑夜中向后退去。他的声音在黑暗中静静传出,“今日讨教快意之至,丹青就此别过。”
墨渊看着岸上的黑暗,讥笑道:“结交之事也就此别过吗?”
男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来日方长,日后有缘自会再续。”
墨渊转过头,在原地站了很久。
深云舒展,月影重现,丹青走后,那朵融化之后的雪花细水一部分被带走,一部分落在了墨渊的身上,渐成冰霜,而还有一部分则直接落在了水面上,被风吹落在了周边的河岸上,将所有被笼罩之物全部冻结。
墨渊的脚下,整条护城河百米范围,冰冻三尺,似乎就连水中的月影,也被沉封在了河底。
九十八 老酒
河面成冰,连同明月都被一同封锁。
墨渊低下头,看着静在河底的弯月,一剑刺穿了冰面,剑尖上传出的劲气向着整个冰层四周蔓延,而后将所有冰面迅速瓦解。
冰面破裂,寸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