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石台上的人,又回到死门,仔细观察。
刀山的刀插得很密,门口这边的插得高些,远处低,呈一个明显的倾斜度。山后是一帘毒雨,略呈黄绿色,溅下来出轻轻的“嗤嗤”响声,一看就不是善碴儿。
幸好,棺材不但结实、而且很结实;不但有底、还有盖子。人如果躲在里面,应该能借助重力滑过刀山,再顶着盖子冲过毒雨。
我把我的想法跟石台上的人解释清楚,对他道:“我也不知道不出阵的话会有什么下场,所以你可以自己选择,是跟我一起冒险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他犹豫一会儿,吃力的往棺材里爬,并且终于对我说了一句囫囵话:“这样,我也不会承你的情。”
我耸耸肩:没指望他承情啊。世上的白眼儿狼多了去了,他难道以为我带他出阵、就会逼他对我涌泉相报以身相许?哈哈,神经!
我用力一推棺材,让它向着刀山滑去,我则千钧一的抓紧时间跳进去,并拉好棺材盖。
毒雨“沙沙”的淋在棺材盖上,我原来担心盖子可能会渗漏,幸好没有。
外面的声音安静了,很快,又响起新的“沙沙”声。
乖乖,到底有多少道雨帘啊?如果是腐蚀性的药水的话……我真担心这层竹子能撑多久。
正想着,忽然“咣”一声巨响,一块铁板子打下来,把我们的棺材劈得粉碎!
外面的水都溅了进来,我骇得半死,心念:“这番休矣!”不过鼻子里没闻见什么特别的怪味,大着胆子睁眼看,水色清澄,也不再是起初见到的黄绿色水。身体被这水淋着,很是舒适,没有任何中毒的感觉。
举目看,那黄绿色的毒雨帘,已经被我们拉在身后了,现在这一片水帘是无毒的,可供沐浴,我心下一宽。
但是且慢!刚刚那铁板子,又开始挥舞了。我们身边足足有十来座铜像,各拿武器,向我们招呼。
搞什么?只是想退隐而已,又不是想拜师学艺报什么血海深仇,不用十二铜人阵来考验吧!我心中气苦,勉强跳来跳去躲避。好在是铜人们身体重大、举止笨拙,手里的动作都是机关程序、并不懂得应变,我将就还躲得过。
不过石台上那位老兄可惨了。他在“病”门中,并没有喝得畅快,此刻见着清洁的水,早又趴在地上“叭嗒叭嗒”的喝起来,一把钢刀向他脑袋旁边劈落,他连避都不晓得避!
我看得大急,腾身跳过去,双手握住那刀柄、狠狠一夺,不料那铜人握刀握得也不是很牢的,竟就被我夺了过来。我一怔,其他铜人依然向我们招呼,我也顾不得多想了,握着刀,“唰唰唰”左右挥舞,全力施为、神光四射,不晓得过了多少招,竟然将几个铜人全部逼退!
我喘着气,低头望着手里的刀,心中骇然。
刚刚,我好像曾经腾跃、劈腿,正手劈、反手劈,时而挽刀花、时而砍出弧线。这绝对不是我所会的技巧。
――或说,不是现代社会的“我”所会的技巧。
程昭然,曾出力救驾,又积极主动加入兵部作一名武官,她当然是有好武艺的。难道这具身体保有原来的记忆,所以自己舞起大刀?
我呆想着,终于意识到刚才有多凶险,不觉腿软,要瘫坐到地上。
一双手臂扶住了我。季禳。
“你赢了。我现在相信你完全丢掉了以前的记忆。你去隐居吧。”他道。
我怔怔看他。我不明白:能参透八苦之阵的秘密、又会舞刀逼退铜人,他应该更加怀疑我没有失忆不是吗?为什么相反?
天台上那个人被拖下去了,路上忽然出一声笑,怨冷有如夜枭。
“他是‘我’的仇人,是吗?”我忽然灵台清明,问季禳,“因为他是程昭然不共戴天的仇人,而我竟然毫无保留的救他,所以你相信我真的没有程昭然的记忆了,所以你才肯放手,让我走?――他是谁。卢阁老?”
季禳没有回答,只是问:“要脱离刚刚那个阵势,其实有个更快的途径,你知道吗?”
“是什么?”我皱眉。
“所有的花哨的机关,都只是让你迷惑的。只要你说一声:‘这是什么意思?季,我不明白,让我出去吧。’我就会帮你出去了。我就这样一直在等着,”他的声音很悲哀,“可是你没有开口,半个字也没有。”
我也沉默了。他转过身,不再看我,我从他身后走过。
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盛,他一直在等,而我完全没有意识。我们就这样擦肩而过。
下章:木屋
第六十四章 木屋
我暂时没能像一个平民一样去远方隐居。
皇上点个头,我就可以去乡间做白衣?才怪,所有以为辞官这么轻易的人,一定是八点档的古装魔幻剧看太多。
我身份特殊,突然削去官职,会引起人心动荡,他们说。所以安排我到京郊柳阳山做个亭长,权当是未听号令的惩诫,留一个“还可以官复原位”的暗示,待过几个月,民间风声平定了,再决定我的去留,比较稳妥。
我原先还不知道我在民间这么有“风声”,自己蒙着脸去酒肆茶坊听几次,信了,在有些人的嘴里,我简直被描述成精忠报国赵子龙。季禳要是敢直接开了我,许多少男少女、甚至一些年纪更大的乡亲们,简直要冲他扔土坷垃。
“谣言,这都是谣言。以讹传讹,我是最平常的一个人,朝廷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