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都不用的。我不太会游泳,充其量能狗刨两分钟,之后就要到水面下去练潜泳了。这池水既然浮力大,那我还可以横渡试试。
下到池中,嗯,果然我老人家英明神武,所料不差,几乎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就可以浮起来了。我蹬蹬腿、挥挥手,渡过几十米的水面,像英雄一样到达对面石台。
石台上那个人,可没有像欢迎英雄一样欢迎我,眼神几乎是怨毒的。奇怪,我认识他?我帮他解绳子,他哼了一声,倒没有拒绝我的帮助。等绳子解开,我扶他往池子里跳,他骇然拒绝。“怎么?”我问他。他指指水、指指他自己,喉咙嘶哑,半天说三个字:“我,不会……”
“没事,这种程度的盐水,不会游泳的人也可以浮起来。”我硬拉他下去。他不相信我的话,想反抗,不过身体实在虚弱,反抗不得,终于被我拉下去,因为挣扎得太凶的关系,还差点把我拉到池底去。我不得已往他脑袋上狠狠揍了一拳,终于成功的让他安静下来。我把他拖到了对岸。
喘了好一回气,我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摇摇头。
我再问他:“你知道我们该怎么出去?”
他再摇摇头,脸部扭曲,哭音道:“渴。”眼泪却流不出来,真可怜。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问:“刚刚你在池子里又喝了水了?喝了多少?”
他呜咽,不回答。
“要死!那个水不能喝的,越喝越渴!”都是我刚才忘了警告他!我对自己生着气,用力把他提出去,看着院子,叹口气,“八个门,走了两个,也不知其他是什么。你有没有概念?”
他只得出一个音:“渴。”
没办法了,只能继续探险吧。我仍然靠右走,推开下一扇门。
这个石室比较荫凉,四壁用竖版写着经文,也许是佛经、也许是道经,什么“不灭照心”、什么“空空绝迹”,并画些世人烦恼求救拔图像。室中立了两口大缸,一口应该是酒,我闻见了酒香;另一口,倒装着清水,里面却生着一些小虫子。
石台上救出来的人已经渴得耐不住,我也不知这两口缸里、哪一种更能喝些,只能随他喝去,且记得嘱咐一句:“不能喝太多!对身体不好。”他倒是个硬汉子,咕嘟嘟喝了一会儿之后,果然自己把头从缸里拔出来,没有把自己给撑死。
我把石室四壁都摸过,好像没有什么其他机关。这个房间就是这样了。
离开这个房间,我郁闷的挠挠头,在门框边做了个记号,换成往对面走,一气又走了两个房间,第一个房间九曲回环、当中摆一个沙漏,我站着等到沙漏滴完,它又自动翻了个身,从头再滴过,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生;另一个房间幽深漫长、四壁都镶着镜子,从这头走到那头、从那头再走回这头,镜子里映出来的还是我们这两个可怜虫,没有其他景象;再走一个、再走一个,有的是火海、火海中挂着受苦的人体石像;有的是刀山、刀山前摆个竹棺材。天晓得都是什么意思,反正没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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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死门
我叹了口气,蹲在院子里呆。身上的衣服被盐水泡过、现在干了,挂着盐花,怪难受的。这么乱走乱摸好像没用啊?应该静下心来想想,里面有什么玄机了。
我先从第一个门进来,然后它就自动崩塌,我再也回不去。再到第二个门,被绑的口渴男人喝了盐水,皮肤皱缩。第三个门,有经文、有酒、有生虫的水。第四个门……一共八个门,到底都是什么意思嘛?
我喃喃念:八仙?八大天王?八荣八耻?八八八?八戒?八苦?……
八苦!
佛教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盛。我出来那个房间,如果说象征着“出生”,旁边石台上的男人喝了咸水,皮肤皱缩,看起来一下子变老,就象征着“老”。而第三个门,墙上的经文,是解救人精神痛苦的,意思是治“心病”?酒缸里的酒,会让人喝醉,醉酒有个雅称叫“病酒”,所谓“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就是这个典故;至于生虫的水,那更是直接叫人得病了。所以这扇门的寓意是“病”。
挨直去,放着棺材、刀山的那扇门,就是“死”吧?挨顺序排,“爱别离”对应着摆沙漏的房间……呵,因为,不管心思怎样九曲玲珑,时间“唰唰”的过去,再美好的缘份也要分离?
至于“求不得”,对应着的是摆镜子的房间,那是因为……我脸一红,不再多想。剩下的“五阴盛”则是火海石像的房间了,比喻太浅易,倒不必说它。
八苦之阵,怎样才可以脱离呢?佛教说:“立地成佛。”我苦笑着抬头望望天,我此刻“立地”了,他允许我“成佛”吗?实在不现实。
那个石台上救出来的人,一直弯着腰萎靡不振的呆在我旁边,好像对我很有意见,要么不看我、要么就是白我一眼。我也不费这个事跟他商量了,自己伤脑筋:
这八门之中,哪个还能出去?
生门已经被石块塞满,应该回不去了。再说,也没听说人能退回到胎儿时代。如果出路留在那里,实在太过滑稽。剩下的七门中,最特别的,是死门。
道教的解脱是羽化、佛教的解脱是坐化,凡人实在过不下去时、最后的念想是“下辈子投个好胎”,说来说去,都是死。
要脱离人间八苦,死实在是唯一的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