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景象,愣神着,保持这个模样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可兴还是略微有点回不过神来,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能接受。他本来在自己床上踏踏实实地睡觉,一晃神的功夫,睁开睡迷糊的眼说上个厕所,可是一睁开眼就差点尿裤子。眼前是一片略显荒凉的农田,旁边长着不知名的作物,很高大却略显纤细的碧绿杆上长着麦穗样的碧绿色梭状果实。只不过没有麦芒那样的长针,一大片,满眼都是。
这个作物很高大,足有两米多,果实长得比可兴头顶还高出一米多,随风摇摆着。可兴就这么愣神发呆还以为还在梦中,他妄图转移下注意力,看看会不会醒过来。
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可兴别扭地扭着头想把注意力集中在身后的声音上。可是身子转过去了,脑袋还发着呆,愣愣地看着高大的“麦子”。
“哥!”
一声呼唤叫醒了可兴,那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的声音。
习惯性地“啊?”了一声,目光总算凝聚在一起了,转回头看见弟弟满头满脸的土灰,满腹疑惑地正看着自己。
两兄弟自幼一起生活,家里父母矛盾很严重,很早就离婚了,在抚养这个问题上一直吵个不停各执己见的父母的观念倒出奇的一致:谁都不想要他们。更幸运的是姥姥不俩就相依为命,一起在外漂泊流浪,放羊一样吃百家饭长大。可兴大了三岁,一直照顾着弟弟,到手的吃喝穿戴都优先给了弟弟,自己就得过且过地凑合着,将就活着一过二十年。期间唯一值得可兴骄傲的事就是,哥俩都没有放弃学习和认字。这年代不看书的人很多,卖的时候就像破烂一样,也的确不值几毛钱。哥俩磕磕绊绊地倒是看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书,什么都有,还包俩刚接触英语的时候还以为是拼音,费半天劲一个字都没拼出来还一度怀疑人生,怀疑自己是做梦呢。后来才明白闹了个笑话。
可兴长得干瘦矮小,稀稀拉拉的四方口胡须还配上一嘴歪七扭八的牙,万幸没蛀牙,不然真是吃什么都不香了,略显凶恶的寻常面相,眼睛很小但是很亮,属于掉人堆里玩命蹦都看不见的那种人。过早地品尝了世间的艰辛,让他更珍惜亲情、爱护兄弟。
弟弟叫可文,是个长得高大英武的胖子,眼神犀利,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偷偷地在钢针铁线般的络腮胡子包围的半张脸里嚣张地列成两排,活脱一“张飞”模样。弟弟这副模样可要归功于可兴,自小没缺过营养不说还误把人家健身的蛋白粉当成奶粉给弟弟偷偷喝了三年。当时,看着越发高大的弟弟也是大出他的意料,这完全看不出是亲哥俩了啊!可兴还一度在心里盘桓着认为可文的来历是不是父母起矛盾的根源。不过看着眉宇间日渐显出父亲模样的可文也就自嘲地驱散了这可笑的念头。要说哥俩唯一相像的地方也就是那稀稀拉拉的胡子了。
虽然弟弟很高大,但是脾气很好,从不与人冲突、打架。受了委屈也是大多呵呵一笑,从不计较。唯一一次发脾气,是因为哥哥在包活的工地上被混混打了闷棍,才像暴怒的狗熊一样从老远就怒吼着跑过来,结果还没等跑到近前动手就先喊得缺氧倒在了地上。可兴趁这个机会,爬起来把看愣神正发呆的几个混混一人一钢管全糊趴在地上。看看那喊晕了的缺心眼弟弟,无奈地拖死狗一样拖回了工棚。
工地打架很常见,也很不常见。都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在一起,自然没什么冲突,即便有冲突也会有和事佬出来和稀泥。这次来的几个混混是来捣乱收保护费的,他们每次来闹事都是可兴出来抹平,每次都是少不了一顿打。说来也可笑,这几个混混本来是来要账的,包工头跟他们打牌输了钱,发现他们出老千赖账不给了。结果这帮人就隔三差五地来闹一顿慢慢就成了习惯性地来收保护费。可兴、可文兄弟俩一直没领身份证,也不与原来的亲戚再来往,算是黑户,更没学历,找工作也没地方用。包工头收留他们俩给他们一天八十块钱,管吃管住,要求就是不仅要干活还要帮他抗打、平事。从两兄弟来那天起,“保护费”就不给了,换成了混混们拿哥俩练拳头。一练就是两个多月了。
说实话,哥俩挨了两个多月打也算习惯了。但是混混们是为了要钱的。手里花光了银子,虽然打人打了俩月很爽,但是不当饭吃啊,还是得要出钱来。混混里有那么俩心黑手狠的觉得下手轻了,没见血,那包工头不怕,这俩挨打的也不怕。所以这回偷偷在背后下了狠手。谁成想让那傻大个一嗓子喊懵了,紧跟着眼前一黑,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戴着铐子给关在了屋子里,一醒过来就是一顿喊叫。一阵混乱后,明白了眼前一黑之后的经过:包工头见可兴头上见血,可文晕倒在地就报警了。警察一来,看工地里倒着好几个也吓了一跳,细细查问,问明来去一个个气的吹胡子瞪眼。人还没醒就把几个混混给抓起来带走了。
减段节说,混混故意伤人致轻伤二级,判了八个月拘役,赔偿损失费四十万给可兴、可文,工头和可兴、可文签合同按市内平均标准付薪并缴付五险一金。顺便因为赌博罚了他和混混们一人五万块钱。算是了结。
拿到手四十万赔偿,兄弟俩搬出了工棚,买了个自己的小窝,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也就七十平多一点的大小。简单刷了一下墙面,也没买什么家具,捡了个小柜子和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