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宁闻言不答,欲添酒自饮。
徐子桐殷勤地先拿过酒壶,为她添酒,继续道:“下官帮大人物色了一位绝色,不知大人能否见见?下官保证大人见过必会满意……”
一杯斟满,他上身又向前倾了些,接着道:“太后也会喜欢的。”
顾清宁终于转头正眼瞧他了,轻笑一下:“不妨传来看看。”
那边张远宁赌酒输了,大家正起哄让他展示乐艺以娱众,他闹他们不过,只好答应吹奏一曲,换小厮为他取玉笛来。
徐子桐正愁不知如何让那人来到人前,于是这时便出声道:“有乐就应当有舞,下官叫一舞姬来为郎中大人伴舞可好?如此更能助兴。”
工部众人内心还是有些反感的,但见顾清宁默许了,他们也没什么可说。
张远宁也看了顾清宁一眼,大概猜出了刚才徐子桐与顾清宁所说之事,低头嗤笑一下,“好,徐执事把那美人叫来吧,本官愿为之伴乐。”
徐子桐有些许尴尬,只笑作了些什么,那小厮就急急跑出了房内,然后不消片刻,雅间的门打开,一个妙龄女子走进来,她以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灵动柔媚的眼睛,款款迈步,走到人前,左右欠身,向堂上人见礼,又上前几步,向首座上的顾清宁躬身一礼,显然熟知礼数,见多了官场应酬的场面。
张远宁起身道:“请姑娘为我等曼舞一支,在下愿为姑娘以笛音为乐。”
她礼貌地上前致意:“有劳大人,此乃小女子之殊荣。”声音柔美,清亮悦耳。
笛音起,她迈开舞步,舞姿妙曼出尘,身段柔弱无骨,眼神勾人,举手抬足如在云端飘摆,水袖滑落,露出如藕肤色,光洁细腻,手指扬起,如兰芯绽放,衣着不如一般舞姬那样宽松暴露也引人浮想联翩,舞姿不故作痴媚照样撩人心神。
一曲笛音散,佳人舞步止,赢得满堂彩,顾清宁第一个拍掌叫好,为张远宁的笛音称妙,并赞扬她的舞姿,她上前叩谢顾清宁,亦谢过张远宁。
顾清宁看了她一会儿,问:“姑娘可否解下面纱,让我等俗人一睹芳容?若有不便,我也不强求。”
众人闻声都期待地看着她,她面对顾清宁,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轻点头,垂面,抬手解开面纱,四周顿起些许唏嘘惊叹。
果真是美人。
虽然她一直羞涩地低着头,可那眉眼粉唇,只消一眼便叫人难忘。
美虽美,可顾清宁没有多么惊讶,也不怎么感兴趣,毕竟她从小与江弦歌一起长大,觉得世间真绝色至江弦歌也就难有人可比了,况且她这段时间所见美人众多,其中不乏有技艺惊人才华不俗者,这个姑娘与他们比也没有多大特别之处,除了细看之下好像有些眼熟……
不过想着美人大多有些相似,她也就没有多想了,只客气地赞扬了几句,连名字都没想问,准备谢过她,让人带她离开。
这时徐子桐又凑到顾清宁身边,离她极近,低语一句:“描眉涂朱者,实为少年郎……”
连顾清宁听此言都不由得一滞,立时改了心意,有了兴趣,让面前人先退了,过后暗示徐子桐等宴散之后待那人来见她。
徐子桐这下赌对了她的心思,眼见自己就要立功了,自然非常得意,连连答应,继续与同僚饮宴,心情与前半场的忐忑不安全然不同。
夜渐深,宴已散,同僚离开后,顾清宁稍作醒酒,出了雅间,看到徐子桐在对面房间的门口等她,她向那边走出,在四楼楼梯口碰到正往上走的江河川。
“清宁……”江河川看着她,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驻足与江河川说话:“伯父,清风怎么样了?”
江河川回道:“他还在这儿住着,就是不肯见你们,伯父一直在劝他呢……”
“那麻烦伯父了,我改日再去找他。”她道。
江河川看她欲走,又道:“清宁,你父亲在楼下……”
她问:“是来找清风的吧?清风见他了吗?”
“没有。”江河川忧虑道:“他早就来了,清风一直不肯见他,他本来要走的,听说你和同僚在楼上摆宴,就留下来等你,想见见你……”
“让他别等了,一大把年纪了,早回去休息吧。”她语气漠然,毫不在意的样子。
江河川神色变得更加复杂,欲言又止的样子,瞥了好几眼徐子桐那边。
“怎么了?伯父还有什么要告诉我吗?”她看出不对劲,便问道。
江河川为难地开口:“清宁……刚才你属下另外开房间,说是为你开的……带了个姑娘进去……你父亲也都知道了……还有最近有很多关于你的流言……你父亲希望你不要乱来,毕竟是女子……不要自毁声誉……”
又是这样的表情……
多难堪……
顾清宁心头又被戳了一下,余光扫了下三楼,撤扯出顽劣漠然的笑:“伯父,你就让他少操点心吧,我?声誉?我还要什么声誉?你告诉他,他女儿就是这样自甘堕落!反正我顾清宁又不指望嫁什么清白人家,要清白名声作什么?只要尽兴就好。”
“清宁,你别赌气……”江河川要劝,顾清宁已转身。
又回头,对他道:“还有,那里面不是个姑娘,是个美貌少年郎……”
说完头也不回地向那间房走去,江河川愣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眼见她进了屋,而徐子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