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吓得一缩脖子,道:“他们……他们失足摔下山了。”
孙立琢惊道:“什么?你莫不是又来诳我?我来问你,你可是那邪教菠莲宗的教徒?”
正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犹如捣蒜,口中不住告饶,孙立琢道:“你且起来,我正问你,你和那菠莲宗有无相干?那对夫妇是你什么人?”
正德仍跪着道:“只求饶得我性命,我便什么都说。”
孙立琢怒道:“谁来和你讨价还价!”看着他那惫懒的神情,和先前的一脸忠厚直是判若两人,不由得越想越恨,便要过来踢他两脚出气,田崇伸臂一拦,道:“小子,你问的不得其法,怎能治得住这头老奸巨猾的秃驴?咱们押他回去,让我袁大哥好好审他一审!”
孙立琢道:“那对贼夫妻怎么办?”
田崇道:“既然没藏在山洞,此刻早去的远了,漆黑夜色之下,你也未必追的上。还是先回去审这秃驴要紧。”
孙立琢知道自己经验不丰,远不及袁在彪干练精细,此时又记挂妹子安危,于是点了点头。田崇将男孩负在背上,两人押着正德,已不能再从峡谷跃过,只得绕路翻过岭去,又兼正德年老体衰,直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庙上。
袁在彪正等的心焦,这时见他二人归来,还带回了一老一小,那小的正是先前被诱拐的孩童,不禁眉头一松,心里一颗石头总算落地。孙妙玫自兄长出去便一直挂怀,此刻见他无恙,也过来问询经过。孙立琢和田崇便将往来情由说了一遍,袁在彪道:“好在这孩子没什么大碍,只是被mí_yào迷晕了过去,否则人没捉着,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咱爷们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田崇道:“两个点子跑哪去了,就只着落在这老秃驴身上。大哥,你来审个清楚,咱们再去捉人不迟。”
正德突然再次翻身跪倒,口中连呼饶命,直言自己知无不尽,什么也都肯说。袁在彪见了他的模样,便知这人不是善类,若平白相问,他慢慢周旋,只会徒耗时光,看来非得先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于是说道:“贼秃,我先前见你,便知你不是好人,只是当时追人心切,给了你可乘之机,哄骗这年轻后生与我作对。别的暂且不说,我来问你,你那个小哑童徒弟,是几时收的?”
正德眨了眨眼,道:“是两年前收的,那时贫僧见他残疾人可怜,无人照拂,便收留他做了端茶扫地的弟子。”
袁在彪点头道:“甚好!”从供桌上取过一支烛台,将长烛拔掉,露出细细的烛签来。他示意田崇牢牢按住正德肩头,不等正德反应,一铁签刺进他的左耳,这一下掌握的恰到好处,并未伤及脑颅,只堪堪将他的耳膜穿破,直痛的正德嗷嗷乱叫,满地打滚,鲜血流了一地。
袁在彪厉声道:“眼下我有数个问题要来问你,你若再胡说一句,我便将你另一只耳朵也都刺聋,那时你听不到我说话,咱们只能以笔代口。你若接着胡说,便砍你一根手指,连说十句谎话,两个手掌都不用要了!你听清楚了没有!”
正德疼的说不出话来,只得不住地拼命点头,田崇怕他失血过多,忙撕下他直裰一角给塞入耳中,过了好一会,正德才稍缓过来,坐在地上低声呻吟,一颗光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袁在彪道:“现下你说实话,这哑童到底怎么来的?他可是天生的聋哑儿?”
正德忍痛道:“我说,我说,求你莫再折磨于我。贫僧两年前接管这座小庙,当时无人与我打理,便有人赐我这个小童,来给我贴身服侍。因……因这小童是从民家诱拐来的,我们怕他起了异心,抑或走漏消息,便将他……将他刺聋了双耳,再拿哑药与他喝了,他年纪幼小又不识字,那便万无一失……”
堂上众人听得无不愤慨,只是还有诸多不解之处,不能鲁莽伤他性命,只得对他怒目而视,正德吓得直缩脖子,袁在彪道:“谁赐你小童,你效命于何人?你和那两个直娘贼,可都是什么菠莲宗的么?”
正德道:“我……我三人俱是菠莲宗教徒,那赐我小童、命我守把山庙的,是分管鄱阳一带的堂主……”
袁在彪和田崇、李大风互看了一样,愤愤地道:“早些年我便听说过你们,在皖南、浙西一带惯常为非作歹,没成想如今也敢跑到鄱阳生势!你们到得这里,有几年了?”
正德战战兢兢地道:“贫僧来此不过两年,堂主他们……当有四五年了罢。”
田崇家里亲人身有残疾,对聋哑人的痛苦深有体会,这时再也忍耐不住,跳起骂道:“恶贼秃!恁地歹毒!将这孩子折磨的不成人样,爷爷一会儿若不炮制你一番,我来当你孙子!”
正德慌忙跪倒,连呼道:“好汉饶命,这孩子不是我刺聋毒哑的,堂主交与我手中他便这样了,这二年我虽使唤于他,但从没有过半分虐待。”
田崇道:“你现下才来推脱,又有谁会信你?”
孙立琢道:“这人说的只怕也是实情。”
田崇道:“小子,你又有什么见地了?”
孙立琢道:“田老哥,依你之见,这小和尚柳弥的哑语如何?可算熟练通达么?”
田崇道:“我打小便和胞弟习练手语,几与哑人无异,这孩子跟我也差不多罢。”
孙立琢道:“是了,柳弥眼下瞧来十四五岁,两年之前来到庙上,也有十来岁了,若那时才被拐来,如何会不识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