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恒离开考场,便直接回了客栈。
严格说,乡试的考试,是要连续考三场,每一场都要连续考三天的。
只是到了宋末时候,乡试已经变得不严格,甚至很多州府的乡试科考,都不会再派专员下来监考。就像应天府的乡试,原本需要九天才能考完的乡试,硬被张叔夜压缩到了三天之内。
没有了一场考三天的安排,也就免了在考棚里过夜的难处。
也只有这样的安排,才能让钱恒有机会,每天都能在考完之后,轻松惬意的待在客栈里品茶喝酒。
接下来的两场考试,每一场都是钱恒第一个交卷离开。
待到第三场考完,钱恒离开考场之后,那两位监考官,便直接把钱恒的考卷糊名之后,递送到张叔夜的案前。
张叔夜没有留意,可只看卷面文字的内容,第一时间就辨认出来。
除了钱恒,没人敢如此大胆,以劝说的笔法写这种评议文章。
而其后的词赋,最让张叔夜眼前一亮的,还是那首谢池春词。
谢池春词牌,并不多见,但在南宋词人抒发壮志的豪放词中,也算得上有名。
钱恒所用的,便是大诗人陆游的谢池春,壮岁从戎。
甚至于整首词,钱恒都一字未改。
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阵云高、狼烟夜举。
朱颜青鬓,拥雕戈西戍。笑儒冠自来多误。
功名梦断,却泛扁舟吴楚。漫悲歌、伤怀吊古。
烟波无际,望秦关何处?叹流年又成虚度。
整首词,都是陆游恨朝廷之不争,抒发胸怀,表达愿执笔从戎的豪情壮志。
而这首词,也是最能与张叔夜此时心境有所共鸣的。
所以张叔夜再看到这首词的时候,便已经忍不住站起身来。
“好词,果然好词!”
张叔夜捧着钱恒的卷子,忍不住低声唱和起来。
读了好几遍,张叔夜才把卷子放下,一边赞叹,一边继续往下看。
不过当看到钱恒的时务策时,张叔夜的脸色当即就黑下来。
时务策的考题并不复杂,张叔夜也是有意为之,故意提出的一个标题,“论以商为政之道”。
可以说,这个时务策,便是张叔夜故意提出来,想要从钱恒这里找到一些答案的。
不过钱恒的这篇时务策,上面却没有提及半点具体以商为政的内容,通篇都是在讲,以商为政不可操之过急,凡是都要循序渐进,完全是之前钱恒跟他说的那套,只不过内容上更详尽,条理上更清楚了些。
到不能说钱恒这这篇时务策写的不对,而且还很贴题,所有内容完全是在谈论以商为政。
张叔夜看第一遍的时候,心里很不爽,尤其是对钱恒根本不写具体以商养民的策略,感到很是无奈。不过当看到第二遍的时候,张叔夜才读出来这时务策中所蕴含的另一层意思。
不是不能以商养民,而是外部环境根本不足以实现这个想法,此时大宋的官员,侵吞贪墨之举,比比皆是。即便是有经商的商贾,也会不等他们壮大起来,就会被这些贪婪的家伙给毁掉。
所以,钱恒在时务策中,却稍微提了几句关于如何选拔行商专才的法子。
只有真正重视商贾的存在,明白经商才能带活一方经济的官员,才能够真正把这以商为政之道,彻底执行下去。
明白了钱恒这个想法,张叔夜也不禁对钱恒的眼界感到钦佩。
看过钱恒的卷子之后,对于其他人的卷子,张叔夜也就没有了多大兴趣。
几百份通过两名监考审核过的卷子,张叔夜要是全部审完,恐怕要好几日的时间才行。张叔夜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看这些毫无营养的空洞文章。
想到这,张叔夜将钱恒的卷子收好,放在自己的桌案一角,才抬起头问道,“两位大人,现在还请两位帮我一下,将三场考试中,两位觉得文章或诗赋最佳的前五十名,全部筛选出来,我好排名次!”
两名监考大人,所提交上来的这些卷子中,能够连钱恒写经义文章的这种卷子都可以都没被剔除,所以张叔夜也能猜到,这两位肯定也没少偷偷的收取那些考生的好处。
对于这些,张叔夜也没法万全做到杜绝,也亏的这两人这事情做的并不过分,至少张叔夜大致搜罗了几眼,文章的整体水平,虽然孔洞,但至少文采和文章主旨,都还算贴题。
所以张叔夜才会很信任的,把筛选试卷的工作,交给两位同僚来处理。
有了这两位同僚的帮忙,在加上张叔夜也在迅速翻阅,只看那些时务策的文章,效率无形中提高了很多。
即使如此,将最终入选的试卷全部挑选一遍,也足足耗费了三人一整天的时间。
筛选出来的试卷,统计下来,一共有一百三十多名,这也就意味着,整个京东西路的这次乡试,有一百多人考取了举人的身份。
这个录取率,对于整个京东西路来说,确实不算太高。但京东东西两路,原本就是孔孟之乡,入学读书的文人数量也多,所以显得考取举人资格的比例,不算太高。但整体人数算下来,倒也不算少了。
尤其是张叔夜在翻阅时务策文章的时候,还真看到几篇感觉还不错的文章。
所以张叔夜判卷评分的标准,便是直接以时务策为基准,来判断的。
对于张叔夜列出来的前三名,应天府的这两位副手,谁也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对于他们来说,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