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僮将林伊人引至承训阁门口,躬身道,“请沈堂主入内稍候片刻,庄主和几位少爷随后就到。”
林伊人微微颔首,推门迈入承训阁内。
空无一人的承训阁看上去格外宽敞,墙面上那幅丈余宽的群峰雾霭图,此刻更显气势磅薄。
二十余张雕花鎏金案几和两溜鎏金圈椅,依然如昨日一般陈设,两排面对面的案几之间,摆放了一个宽阔厚重的楠木矮几,几面上有两个花梨木制的围棋棋盅,还有一盒小小的银针,而后排的乌木交椅则撤去了一大半。
林伊人刚走至乌木剑架前站定,阁外便传来了婢女悦耳之声,“言公子,庄主和几位少爷马上就到,小姐已经大好,说一会儿换了装就来承训阁亲自言谢。”
“秋姑娘太过客气了。”正是言绪清冷声音。
林伊人唇角微勾,自乌木剑架上取下一柄宝剑,细细观摩。
承训阁外,一袭如雪锦袍翩然迈入,美如冠玉,眸若寒星,茕茕孑立,清冷寂寂,如同这苍茫人世间的一道影子,清淡得外风和日暄,金阳万丈,依然孤寒冷峭,凌霜傲世。
承训阁内,一袭月白色锦袍静静伫立,秋水为神,白玉为骨,皎如明月,温雅雍容,仿佛水墨画中点染青山碧水的浅浅笔墨,fēng_liú蕴藉,飘逸淡泊,风华绝代,隽逸无双,隐隐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尊贵之气。
“沈堂主是爱剑之人?”林伊人耳畔响起清如溅玉之声。
林伊人转过身,见言绪正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自己,淡淡道,“近朱者赤,不过把玩一下而已。”
言绪看着林伊人手中宝剑道,“在下似乎从未见沈堂主用过武器。”
“沈某一向不喜欢带着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林伊人将宝剑放回剑架,反问道,“言公子似乎也未曾在众人面前亮出过兵刃。”
“神兵利器,一旦出鞘就要见血,”言绪走向峰峦叠翠的群峰雾霭图,“在下与沈公子并无深仇大恨,还不至于兵刃相见。”
林伊人道,“言公子很懂剑?”
“剑之一器,斩金截玉,刃如秋霜,生而为杀,若说懂,在下未免太过夜郎自大。”言绪望着丈余宽的画卷道,“不过,沈堂主适才所持之剑,搁置在安富尊荣之地过久,已空有其形,全无戾气,不过是件摆设罢了。”
林伊人唇角微勾,“言公子果然博学多才,无怪乎对孔雀雪此类中原少有之毒,也颇为熟稔。”
言绪神色一滞,面上随即浮起一抹讥讽之色,“令弟手下出手不凡,竟同时挑战秋逸山庄两位英杰,可谓知难而进,在下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林伊人道,“昨日舍弟中毒在先,下人不识进退,才会对秋姑娘出手,原本误会一场,却不料返回秋逸山庄欲互换解药时横生枝节,多亏言公子相助,才得行崄侥幸逃过一劫。”
言绪冷道,“我解了秋姑娘的毒,坏了你换药之计,何曾帮过他什么?”
林伊人道,“下人入庄之时,秋姑娘已然无恙,若非言公子在一旁坐观成败,让秋庄主顾忌江湖非议,秋逸山庄怎会忍下他以一敌二的挑衅之举?”
言绪眸光微抬,轻扫半阖窗棂,“在下无心之举,沈堂主多思了。”
窗棂外,甬路相衔,翠竹轻掩,远远传来爽朗笑声,“小妹说的极是,言公子冰魂素魄,钟灵毓秀,哪儿是几个哥哥可以比的?”
“三哥,不要乱说!”少女娇羞一声,婉转如莺。
承训阁内,林伊人唇角浮起一丝玩味。
言绪轻咳一声,转身道,“诺大个秋逸山庄,怎么也没人上些茶水?”
林伊人戏谑一笑,“许是已拿言公子当自己人了,故而有所怠慢。”
言绪面色尴尬,正欲开口,承训阁门外已出现了一个身穿鹅黄色锦裙的俏丽女子,云鬓花颜,罗绮飘香,眉眼盈盈,唇绽如樱,正是昨日那扮作翠衫少年的秋闪闪。
“言公子,”秋闪闪看见言绪,毫不掩饰眸中欣喜,雀跃踏入阁内,“多谢你昨日亲自调配解药,眼下我已无大碍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言绪道,“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只怕我家小妹已经放在心上了。”秋盛岚一边笑着,一边抱拳招呼,“言少侠,沈堂主。”
“三哥!”豆蔻少女抬眸嗔怪,粉颊升起两抹浅浅红晕,转身招呼婢女端上茶点。
“二位请先入座。”秋盛岚抬袖,将林伊人和言绪引至雕花鎏金案几旁。
“在下似乎应当坐在那儿。”林伊人看着后排乌木椅道。
“沈堂主切勿妄自菲薄,”秋盛岚面带惭愧之色,“昨日令弟手下武功之高已让我与四弟惊诧万分,何况沈堂主与言少侠皆是惊才风逸之人,怎能请你二人落座于后排?”
“三公子客气了。”林伊人走至圈椅前,撩袍而坐,“是下人不知深浅,鲁莽造次,还望三公子见谅。”
秋盛岚面上一红,“无妨无妨,江湖切磋罢了。”说罢,朝言绪示意,“言少侠请入坐。”
“多谢。”言绪撩袍落座于林伊人身侧,对秋盛岚道,“不知秋庄主对在下昨日提议考虑得如何了?”
“的确如言少侠所言,”秋盛岚微叹道,“虽说诸多江湖人士愿鼎力相助,但大哥用了整整一夜,依然无法凑出那刀、枪、剑、戟、弓、弩、斧、钺,各有所长、互成犄角的十六人。”
言绪道,“履言苑中奇门遁甲可挡雷霆万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