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思绪万千,不知不觉东方渐渐泛白,已是晨曦微露时分,林伊人唤来婢女,在屋内洗漱沐浴一番,换了身月白色的锦袍,朝林子衍的屋子走去。
祁境早已起身,正让婢女端了热水给林子衍洗拭,看见林伊人自廊下踱来,立刻迎上前道,“公子,五公子夜里睡得很沉,今儿一早已觉饥肠辘辘,邱毅适才专门去酒家买了些清淡的米粥小菜,待五公子洗漱完毕就端进去。”
“嗯。”林伊人微微颔首,“今日午时我便要前往秋逸山庄,眼下施莫受了重伤,子衍和音音的性子又莽撞了些,你就不要跟着我了,留在客栈里,和邱毅一起好好照看他们。”
“公子,”祁境蹙眉道,“秋逸山庄先是投毒谋害五公子,后又对施莫下狠手,分明是些鸡鸣狗盗之辈,您要前往那般险地,我怎能不跟着?”
“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你没见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也与秋逸山庄渊源颇深?”林伊人道,“我过去只是看看情形,秋慕尧的心思都在乌玠令上,不会在众人面前为难我的。”
“覃贵妃反复交代,不可离开您半步,”祁境道,“我是在她跟前发了誓的。”
林伊人微微侧首,眉梢轻扬,“覃贵妃可有交代你要听我的指令?”
祁境身形一滞,闷声道,“有。”
“记得就好。”林伊人撩袍朝林子衍屋内走去,“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回自己屋里待着去。”
“是。”祁境一脸不甘,嘟囔着转身而去。
屋子里,林子衍已洗漱完毕,斜倚在床榻之侧,面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气明显比昨夜好了许多。
婢女见林伊人入内,赶紧将乌木雕花圆凳置于床榻之前。
林伊人撩袍坐下,修长手指轻搭林子衍脉门,片刻后收回,朝侍立一旁的婢女道,“去泡一壶烫些的淡茶,给五皇子饮下,再把适才买回来的米粥小菜,去客栈厨房里热一热端上来。”
“是。”婢女施礼退下。
林伊人叮嘱完毕,见林子衍正直愣愣看着自己,以为他对早膳不满,微叹道,“子衍,这毒虽不算厉害,但近几日.你少不得要忌口了。”
“王兄,”林子衍道,“如若你是个女子,我定要娶了你做王妃的。”
“又在说胡话了,”林伊人哑然失笑,“昨儿个还对秋闪闪情有独钟呢。”
林子衍黯然垂首,“说起来,王兄只虚长我两岁,为何与你一道时,总是你在担待,我在惹祸……”
“你贵为皇子,自然随性不羁些。”林伊人道,“出了皇城,外人不知道你的身份,行止之间不免失了分寸,昨日秋闪闪对你下手,本是孩子心性,并非有意谋害于你,你也不必太过懊丧。”
“可是,”林子衍嗫嚅道,“王兄身份也尊贵异常,为何就要时时处处受人掣肘?”
林伊人眸光轻闪,“你知道昨日太子派人来找我的事了?”
林子衍颔首,“邱毅原本不敢说,是我奇怪你为何总不来看我,一直盯着问,他这才说了实情。”
门外,婢女捧着新沏的茶水走了进来。
林伊人起身走至案几旁,给林子衍斟了杯热茶,对婢女道,“去照看一下施莫。”
“是。”婢女施礼退下。
林伊人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返身走至床榻侧,将茶盏递给林子衍,“太子无非是想早些凑齐辜墨玄铁那五枚令牌,好帮皇上寻着骨仙草和藏宝图。”
林子衍浅浅抿了口茶,“父皇嘱我前往香雪里时,特意说明不会让皇兄插手此事,怎么如今突然又派了他前来?”
“具体情形不得而知,”林伊人道,“不过,皇上似乎原本让太子去娄焘巡查水利,是太子私自改了路线。”
“王兄,”林子衍眸中掠过一丝担忧,“皇兄此番不惜冒着违抗圣命的罪名前来凌波镇,只怕另有所图。”
“你尽管安心养病,我自会留意太子的举动。”林伊人话音刚落,婢女便将热气腾腾的米粥小菜端了进来。
林伊人起身,让婢女将膳食搁置在矮几上,搬到了林子衍面前。
林子衍拿起羹匙,舀了一勺白粥,放入口中,“听祁境说,今日午间他要随王兄前往秋逸山庄去查探情形。”
“午间我一人过去便好,”林伊人道,“祁境留在客栈里,你可随时差遣他。”
林子衍眸中微动,垂首片刻,“王兄尽管安心去,我会看住音音,不让她闯祸。”
“好。”林伊人唇角微勾,“等你身子恢复了,我再带着你和音音在凌波镇四处游赏一番。”
林子衍颔首,“王兄一切小心。”
林伊人轻嗯一声,转而对婢女道,“好生服侍五皇子。”
“是。”婢女恭敬允诺。
林伊人转身跨门而去,红日习习,云蒸霞蔚,将他颀长身影衬得愈发清逸出尘、风采翩然。
林子衍放下羹匙,眸中有些失神,口中喃喃道,“母妃,王兄待我如此之好,我怎可嫉妒他占了你全部心思……”
午时未到,林伊人的马车再次停驻在秋逸山庄之外,因着时间稍早,并未有小厮如前次般迎出。
林伊人走下马车,缓缓登上层层台阶,向看门人递交了拜帖,便立于高高的黑漆大门之下,等着庄内之人出门迎候。
百无聊赖间,林伊人细细打量着秋逸山庄高大的门楣,留意到写有“秋逸山庄”四个大字的牌匾足有两尺多厚,显然是由同一块木料雕琢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