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绪道,“兰茵公主尚未嫁入翯王府,娘家兄弟就威名扫地,似乎并非好事,沈堂主为何会出此下策?”
“怎么沈哥哥要娶亲了吗?”谷小扇诧异道。
“言公子消息果真灵通。”林伊人略略有些不自在,“白府春风得意,未见得就是众望所归之事。”
言绪见林伊人不愿深谈,对谷小扇道,“天色已晚,今日早些歇着,明日我送你去瞧瞧南宫冀的情形。”
“那我就坐在这儿,陪一会儿祁哥哥。”谷小扇道。
“也好。”言绪看了看林伊人,“沈堂主可有心与在下手谈一局?”
林伊人见言绪似乎别有深意,知道他有话要单独与自己说,便叮嘱了谷小扇两句,与言绪进了主屋。
迈入屋内,言绪便道,“昨夜宜樊来了一个人。”
林伊人拿起棋盒,放在棋盘上,“叶浮生?”
言绪微微诧异,“你已得到消息了?”
“没有,”林伊人撩袍而坐,“只是你一离开祁境的屋子就有了杀气。”
杀气外露,对于言绪这般深藏不露的人来说,唯一的解释便是有足够的恨意,而能够令言绪恨之入骨,又让他必须在谷小扇面前藏锋敛锐之人,世间大约唯有叶浮生了。
“乞元令、抻冈令、苜尺令……”言绪看着棋盘,沉吟不语。
“你我联手,也对付不了他。”林伊人直言道,“叶浮生藏形隐迹半年多,想必伤势已然痊愈,当日阵中十九人尚且无法将他困住,如今你我二人又怎能奈何得了他?”
“在秋逸山庄时,叶浮生对小扇身份已经起疑。”言绪道。
“没错,小扇是叶浮生的弱点,”林伊人道,“但你若想以武力得到那三枚令牌,绝不可能成功。”
“你是说……”言绪神色明灭不定。
“将小扇身世据实相告,若是叶浮生信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不可能!”言绪声冷如刀。
林伊人叹了口气,“骨仙草人人觊觎,叶浮生不过是抢在众人之前下了手,他与小扇父女相认,自然会尽全力护佑小扇,你我生夺硬抢,只会让此事陷入僵局。”
“小扇是我言家的骨肉,与那个魔头毫无关系!”言绪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
“你当初既选了用这个法子对付叶浮生,就应该想到,叶浮生一旦怀疑小扇身世,便绝不会偃旗息鼓善罢甘休。”林伊人道。
“你是说,他来宜樊是为了小扇?”言绪蹙眉。
“未必。”林伊人道,“皇家百菊宴乃是谆国盛事,叶浮生前来观看亦属正常,只不过多年来他深居简出,难得在江湖露面,如今却到宜樊凑热闹,似乎有些一反常态。”
言绪默然落座,捻子不语……他不仅需要叶浮生手中的三枚令牌,还要杀了叶浮生,为父亲言止阳报仇。虽然这一切千难万险,但言绪绝不会让谷小扇得知身世真相,日日陷入烈焰焚心的痛苦,哪怕他与叶浮生血溅三尺,无功而返,哪怕他折戟沉沙,最终死在叶浮生剑下。
林伊人仿佛洞悉言绪心思,不疾不徐道,“你可以不让小扇得知她的身世,但你可以让叶浮生知道真相。”
言绪微微一愣,“若是叶浮生要与小扇相认,又当如何?”
“言公子实在当局者迷。”林伊人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在秋逸山庄,叶浮生对小扇出手处处留情,明摆着心存顾惜之念,此人虽亦正亦邪,与倚岚门有血海深仇,但虎狼尚有舐犊之情,他又怎会不顾虑小扇对令尊的感情,轻易以身犯险,让小扇堕入进退维谷油煎火燎的困境?”
言绪思忖片刻,终是对林伊人之言不置可否。
林伊人暗暗叹了口气,便也不再言语。凡事身临其境与束手旁观自是不同,倘若易地而处,林伊人未见得会比言绪更看得开,此事只能由着言绪自个儿权衡轻重,旁人说些什么,恐怕都难以让他释怀。
月明星稀,夜阑人静,小街幽巷,碧瓦朱甍,距离东篱草堂五里外一处火烛通明的宅院中,出现了一道邪魅狂狷意态fēng_liú的身影。
“少宫主稍后片刻,宫主沐浴更衣后便会出来。”一个容貌清丽的婢女压低声音,仿佛唯恐惊扰了后堂沐浴之人。
“我爹这回居然舍得让你跟着来了?”申允芃懒懒倚入软榻,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戏谑之意。
婢女面上一红,“少宫主说笑了。”
“怕什么,”申允芃展臂搁于脑下,悠哉悠哉道,“要是我,也会喜欢你这样温柔可人的女子。”
“少宫主,”婢女瞬间面色煞白,慌忙跪地道,“幸玥与风使不过露水情缘,得宫主宽容大度,方能安然无恙到今日,宫主明令禁止夕泠宫任何女子对少宫主有攀附之心,幸玥时刻谨记,不敢有丝毫僭越,少宫主此言虽属戏弄,但若徒增宫主误会,岂不是让幸玥百口莫辩?”
“是我引喻失义了。”申允芃朱唇轻佻上扬,仿佛万事不留于心,“你去告诉母亲,宜樊有人深谙夕泠宫阵法,那人我看着不顺眼,若是与夕泠宫无关,回头我便下手除了他。”
“是。”幸玥赶紧起身退下。
不一会儿,身着一袭墨蓝色织锦长裙的申幽桐便从后堂走了出来。
“母亲比我想象中出来得要快。”申允芃从软榻上起身,凤目中慵懒之气立刻有所收敛。
“芃儿,”申幽桐上下打量着申允芃,“这几日身子可有些什么不妥?”
“多谢母亲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