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山西延安府,向家祠堂。
柔铁抬头看是,“向家祠堂”的牌子赫然便在眼前,下面落款是:金陵萧王孙题。
迈步进到祠堂正门,只见大门上方高悬一块牌匾,上书当今圣上亲题的四个金漆大字:禀忠怀义
来到里面,见祠堂正中挂了一幅画像,画的是一个相貌堂堂的汉子,身穿红袍,腰间束了一根金带。坐在一张虎皮椅上,不怒自威。下面的一个神主上写的是:“先严向君上怀下义之神位”下面是不孝女向蔷向薇敬立。柔铁心道:“这么说来向家姐妹......”前面的供桌上供奉的是羊、豕各一头,柔铁心不由心念一动,他记得小时塾师曾说过,这种全猪全羊的祭礼名叫“少牢”,是诸侯、卿大夫祭祀宗庙时所用的牲畜。这向怀义不过是延安府的一名武师,为何能享此等祭礼。族中老人言道,这向怀义虽说是江湖一武师,但昔年在武林中却是大大有名,是三晋武林正道的领头。一生行侠仗义,急人危难。但嫉恶如仇。有一年魔教横行,为恶延安一府六县,向怀义率领三晋武林同道,同官府一道,挑了魔教晋中分舵,还杀死了在此魔教副教主。被官府表为里中大侠。后来听说不幸一场大火烧了,估计是魔教大举报复,全家鸡犬不留。很多年后,官府才重建向家祠堂,并设守祠差官。按说,向怀义虽然保一方平安,除魔卫道,但毕竟是一介草民,身上并无功名,为何得以立祠,而且隔了好多年才立。据里中里正说是向怀义生前急公好义,护佑一方,更重要的是当年曾于当今朝中一大贵人有恩。大贵人禀明皇上,皇上御笔亲题堂匾。
柔铁盯着向怀义画像不由呆呆出神。
忽听外面人声喧哗,一队卫兵进来,柔铁见祠堂空空,无可藏身之处,供桌下面的帐幔微动。
忽抬头见祠堂后壁上嵌了一面破旧的皮鼓,上面皮已破了,当下使展缩骨神功,一个鱼跃,钻入皮鼓之中。柔铁一钻入鼓中,似觉得触到一个柔软的身子,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若有若无沁人心脾。不由得一惊,借皮鼓上裂缝中透入的光线,依稀识得皮鼓中竟藏身有一位女子,此时那女子也转过头来,竟是辛冰。柔铁轻声道:“是你,你怎么在这?”辛冰也是一惊,随即也轻身骂道:“是你,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会在这?”柔铁再要说话时,只听得祠堂门外脚步声已近,便止口不言,并示意辛冰也不必说了。
此时一顶八抬大轿在祠堂门前缓缓停下,轿前恭候一人,戴五品官帽,竟是延安知府大人。
轿帘一揭,轿中下来一名妇人,面上蒙着红纱,披一袭深红色斗篷,四周嵌镶金边。旁边一鹤发童颜的老家人急忙上前扶住。那知府当先引路,侍立在祠堂门口,妇人来到祠堂门前,边上一丫环模样的人,上前将她身上的斗篷轻轻脱去。妇人轻移莲步,踏入祠堂之中。那老家人一挥手,沙哑着嗓子,似有点雌鸡声,回头对知府及其余人等道:“你等先在外间侯着,夫人有事再招呼你们,老二老五,你们二个进来。”知府连声说是,旁边另有二人答应了一声。柔铁透过皮鼓的空隙看到在外面不远处有数十名侍卫,手执刀枪,如临大敌。
妇人轻移莲步,款款进得祠来,身后只跟了三人,除那老家人外,尚有一个矮子,人虽矮小,但一个鼻子却是高大得出奇,与其身材实不相配,倒是有三分戏台上小丑的味道,十分滑滑稽可笑。但更为可笑的是旁边的一个白发老头,头已半秃,只有脑门周围留了一圈白发,白发稀稀拉拉,却遮不住他那双又尖又长的驴耳。那妇人来到供桌前,在拜毯上盈盈下拜。柔铁从皮鼓的缝隙中向外看时,只见此妇人约三四十岁年纪,一头油亮的乌发之上插了数支金钗,身披一件淡绿绸衫,腰间束了一条金带,风姿绰约,雪肤细腰,妖媚无比。
只见那妇人跪在向怀义的牌位前,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捶胸顿足。眼中不住流下泪来。
柔铁屏息静气,只听那妇人道:“爹爹啊,女儿不孝,不能给你送终养老,你老人家为人所害,在天之灵也死不瞑目。女儿一定给你报仇雪恨,将那魔教上下,杀得鸡犬不留。”
只听她说一句,哭一声,过了一会。又道:“爹爹啊,当年孩儿无知,误伤了妹子,现下妹子夜夜托梦于我,满脸是血,满口喊冤,披头散发前来索命,孩儿无一日可以安睡。爹爹你也手执金鞭追打于我,便是乳母苏氏也不时前来讨命,当时我是一不小心一剑刺入她胸口,现在我每日里胸疼难耐。你们就放过了我吧,我一定给你们春秋两祭,多烧香烛纸钱。安排水陆道场,超度你们早升仙界。”
柔铁道:“原来她就是向怀义的女儿。”
那白发人和矮子远远立在妇人身后一丈多远的地方。
忽听那矮子道:“老五,我闻得有一种极淡雅的香味,不知你有无闻到。”
白发人道:“可能是夫人身上的薰香。”
矮子道:“这却不是,夫人所用,乃是西南蜀中一带芙蓉国所产的牡丹艳香。而我刚才闻到的这种香似是海外勃罗泥国所产的紫罗兰香,一般也是女子所用,这种香极为名贵,听说只有福建一带的商人才能从海外购来,这里除了夫人之外,难道另有女子?”
那妇人听他们如此说,不由一惊,站起身来道:“什么,这里有人?老郑,你不是说已经搜索了数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