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重彦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又看他做了一会画,重锦就来了。韩离正好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她脸上还露出一丝讶异,还有一丝小小的不满。
重锦今天确实是来打听消息的,混蛋韩离害她喝了一夜的西北风,她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很不甘心,想知道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趁重彦没在意,韩离把昨夜写的纸条塞到了重锦手里,重锦很意外。韩离对她笑了笑,无声地以唇形道:抱歉。
重锦也不知看没看懂,攥紧了小纸条,故意不理他,头一偏凑到重彦身边去了。
很快,韩离与二人道别。他白天还有事。
*
到了晚上。
琴室。两人终于有了单独会面的机会,重锦有种感觉,上一次他们在这里会面,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韩离见重锦来了,心下有些高兴。来之前他还有点担心,怕重锦小心眼报复自己,也叫他白等一夜。
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昨夜为什么没来?”
“你今天没问你哥哥?”
“你失约了,难道我不该听你亲口解释一下吗?”
他怔了怔,随即笑问:“姑娘,你这口气,怎么像是在质问夫君为何一夜未归?”
“你……”
“又想说我无礼?如七夕那夜一般?”
“……”重锦确实是想那么说的,可嘴慢先被他堵了个严实,只好道:“罢了,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韩离嗤了一声,“好啊。但我要跟你计较。”
重锦愣了一下,视线从膝盖上挪到韩离的双眼上,“计较什么?”
“迟些再说,先说你的事。”
“为什么?”
“因为我怕我跟你计较完,你就说不了自己想说的事了。”韩离扯了扯嘴角,“快说吧。”
“哦……”
重锦应完,正巧一阵风吹过,她浑身一哆嗦,打了个喷嚏。
韩离斜睨她一眼,“受寒了?得了那么多银子,竟还舍不得买件厚衣?”
不提这茬也罢,一提重锦就忍不住要质问他,“你还说呢,要不是昨夜在这等了你好久,我才不会受寒。”
“多久?”
“酉时到亥时。”
他点点头,“看不出来,你是这么有耐心的人。”
昨夜韩离回到韩府,正是亥时,看来他到这琴室的时候,她是刚走。他一直觉得她是个急性子,以为她定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想不到她竟等了一个时辰。
重锦皱了皱鼻子,嘟囔道:“不守信,非君子。”
“昨天与沈幕沈公子和你哥哥打马球去了。”他忽然又想好好解释一下。
“我知道。”重锦很快接道。
“你知道?你可是也去看了?”他有些意外。
“嗯,去了。”
他眸光一漾,“如何?”
“什么如何?”她疑惑地问。
“你不打算夸夸我吗?你既是有事相求,总得拿出点求人的姿态?拍马屁你会吗?”
“……马球赛我没看完,只看了一半就先回府了。”
她想不到他竟这样脸皮厚,她虽然真的觉得他打得很好,但是此刻就是不想趁了他的心意。
“我整场都是一样的状态,前后不分上下。你只说你看见的就是。”韩离抱着胸,好整以暇道,好像早知道重锦会找借口,他早有对策。
在他面前,不论什么口舌之争,她向来是要落下风的,也罢。重锦只好不情不愿道:“你打得很好。”
“比你见过的人都好吗?”
重锦咬了咬槽牙,皮笑肉不笑道:“都好,都好。”
“你这个笑容很难看。”
“……公子,马球打的好与你失约有何关系吗?”
韩离耸耸肩,理所当然道:“有关系啊。我打得好,所以沈幕很高兴,便邀我上沈府喝酒去了,陪酒的有好多美人。”
重锦一听更无语了,他还好意思说呢!他在沈府左拥右抱美酒佳人,让自己在这里吹冷风,还受了寒。
见重锦皱着眉头不说话,眼睛里闪着不忿的光,他笑了笑,“怎么,很生气?”
“罢了。我说过不与你计较了。”
他轻呵了一声,“那说正事吧。你要问我什么?”
“土地。”她也认真道,“你说了让我把银子都买土地和铺子,所以我前些天便去找地了。但是金陵这么大,也不知买哪里的好。”
韩离点点头,“嗯。看来你还不笨,没有盲目买。我是没有告诉你具体的地方。你这么聪明,可有什么想法吗?”
“金陵城地势东高西低,人们大都愿意居住在高处,世家勋贵更是如此,比如重家、邵家、沈家,围绕这些世家衣食住行做买卖的人也多,这样城东的地价就要比城西的高,所以我想,随着这些世家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不动,又有新的人到此地来,那么东边的地价应该还要上涨。”说着,重家看了一眼韩离,“不知道这样想对不对。”
夜色幽幽,月光轻拂,韩离本来是漫不经心的,乍听重锦这一番话,他又变得认真起来。他没想到重锦竟能有如此见解,看来她在经商这件事上是有天赋的。
“不对吗?”
“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