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进来瞧见三娘,面上一滞,又望了望堂上这情景心下了然。
“余大人安好,民妇这厢有礼了。”何氏冲余县令福身行了个礼,方与那刘寅轩一起跪下。
余县令只嗯了一声,问道:“你那时与我说是府上姨娘下了毒,怎么她现在却说自己去的时候傅老太太已经中毒了,这你要作何解释。”
何氏不骄不躁道:“杀人那可是大罪,她定是想脱罪才这般说的,又没有人能为她做证。况且那碗毒药是她喂老太太喝的,她自己不也供认不讳么?”
听起来的确有理,余县令又望向秋姨娘想要询问,却被三娘抢了先。
“大人,适才我与您说起过,祖母所中之毒乃是雷公藤。这种药吃下去毒发起码也得一日之久,就算药量重些也得半日。我姨娘半夜去的松寿堂,祖母辰时去世,试问短短两个多时辰怎会到毒发身亡这一步。”
何氏闻言大惊,忙辩驳:“胡说八道,你怎么就知道那东西是雷公藤?莫不是与你也有关!”
简直是胡搅蛮缠,还想拉她下水:“府里上上下下都能知道我是辰时之后才到的,您不用往我身上泼脏水。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还亏得我幼时顽皮,总爱擦伤蹭伤,那雷公藤可用来消炎,所以我识得。”
三娘说这个倒是真的,小时候太顽皮没让秋姨娘少操心。
“光靠嘴上说就能断定了么?你莫不是以为余大人没脑子,会凭你几句话就做决断么?。”
何氏自来都不怎么会说话,余县令听了她这话有些尴尬。
三娘轻笑道:“祖母的遗体不还躺在宅子里呢吗?大人可派人前去验尸,是什么毒一验便知。”
这倒是个主意,余县令当即就要遣人去验尸。
“慢着!”何氏有些惊慌了,她本想着把秋姨娘关进去再找几个人作作伪证就能把这事圆过去,哪里想到半路杀出三娘那死丫头:“余大人,俗话说死者为大,我母亲刚离世,头七都未过呢,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呵!何氏想拖时间,她可不会让她得逞:“嫡母该不会是想拖着把祖母的遗体处理了吧?”
“你…你胡说!”何氏此时有些按耐不住了,她此时才觉得三娘是个难缠的主,让她跑了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余县令也看出些端倪,不顾何氏阻拦,派了仵作到傅家验查。
三娘却将其拦住:“小女子知道大人英明,可是派人过去不如大家亲眼见证为好,不如将祖母的棺椁抬来当场检验。”
余县令皱着眉,觉得傅家这个三小姐要求太多了些,不过想想第一桩命案办的细致了也好。
“也罢,去几个人将棺椁抬过来。”
何氏此时跪在那里不说话,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此时外头的雨也停了,衙役们抬着棺椁顺着河洝城大街一路到衙门里头,引来好些看戏的人,随着傅老太太棺椁而来的还有傅静娴。
棺椁就放在院坝里头,仵作拿上工具让衙役开棺。
门口一下挤了好多看热闹的,叽叽喳喳的说话,显得嘈杂。
仵作不受其影响,认认真真的查看,不多时,他便又来到余县令跟前:“禀大人,这位老妇人腹中肠道与肝脏部分皆有出血现象,确实是死于雷公藤之毒。”
“大人,当晚喊我姨娘去松寿堂的正是我嫡母的人,这摆明了下套坑害我姨娘,请还我姨娘一个公道……”三娘立即出声,抢得先机。
何氏愣在那里,无言以对。
而秋姨娘看着三娘满是疑惑,就好似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三娘触及她那眼神急忙回避,救人要紧,往后的事她自会解释。
“砰!”余县令拍下惊堂木:“此案尚有疑点,暂不决断,将何氏与这位姨娘一并收监,明日巳时再审。”
三娘叹了声气,时辰确定有些晚了,只能拖到明日。
“大人!余大人!民妇冤枉啊!冤枉啊……”何氏一听要将她收监,急忙喊叫起来。
余县令不耐烦的向衙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拖下去。
傅静娴从人群里冲了进来,往何氏那边奔去:“娘!”
何氏看到自己的女儿激动道:“静娴,快救娘…救救娘……”
衙役把傅静娴推开,硬把何氏带了下去。
三娘没去管何氏她们,而是到了秋姨娘身边,伸手为她理了理发髻:“姨娘再坚持一下,我一定救您出来……”
秋姨娘拍开她的手:“你不是三娘,你到底是谁?”
她就知道瞒谁都行,就是瞒不过秋姨娘,可她现在还不能说:“姨娘傻了吗?我不是三娘能是谁?”
秋姨娘仔细看她眉眼五官,确实是三娘不假,可她今日的言行举止分明又不是三娘。
就在秋姨娘恍惚之时。衙役过来将她带下去了。
余县令已然到后堂去了,门外看热闹的也走的走,散的散。
三娘刚要离去却被傅静娴叫住:“三娘...你那日所说,担下罪就得偿命是真是假?”她面上焦虑不安,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你是瞧见你母亲方才那副模样的,若不是偿命她用得着这么惊慌么?”
傅静娴听她淡淡这么一句,心里却是五味杂坛:“就没有解救之法?”
“本来是有的...只要府里上下咬死说老太太是因为傅老爷之死伤心过度而服毒自杀的,那么一切可迎刃而解。可惜你母亲心狠,非要清光咱们这些障碍,现在落得这样的结果,是她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