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赏给他的宫殿虽然华美,占地面积却不够广阔,他要再自行扩建。
那么这里就有个小问题:既然六城同建,都在加班加点,那么建房原料比如木料、砂土、泥灰、石材就大量消耗,一时间市价飞涨,一块漂亮的假山园景石都要炒到八百墨金。这倒也罢了,典府拔根腿毛都比人家身板粗,从不担心钱的问题,可是好料子在建材市场上本就供不应求。
只待这片采石矶灌水变作堰塞湖以后,典家还要在湖边修造水上宫殿,那么宫殿下方就要先打造十分牢固的、深入湖底的基座。
在神王他老人家的地盘上,哪个敢随意炸山采石?想要弄到那么巨大又坚实的石料,典家的总管大概早就愁白了头发,后来听说飨神台拆下来的三根巨石柱要当作废料丢弃,当是喜出望外,找人将它搬回了典府后山的采石矶,只待灌满湖水就将它们拆分、截用。
要知道飨神台上的石柱太过巨大,每一根都至少可以切拆作五根石座。有了它们,典家的水上宫殿就可以轻松建起。
对日理万机的典青岳来说,这事儿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以至于总管派人将它搬回来之后,甚至不会将这种蝇头小事上报给主人知晓。
这三根要命的柱子,也就在典府主人毫不知情的同时,悄无声息地摆在了这里!
那么问题来了,连典青岳本人都不知道,宁小闲又是怎么查清它们的下落?
他这里心事重重,宁小闲也正好开口:“画中女人是谁?”
“什么?”
“画中有个女人长得很美,穿着宽松的衣袍,由四人抬着送入了神山。”宁小闲问他,“那是谁?”蛮人的审美和画法与当今不同,图中的人物形象多少有些抽象。可即便如此,宁小闲也能看出画中人衣饰华贵、面貌极美。
“那是送入神山、进献给神王的处zi。”典青岳答道,“被送入神山之前,要空腹饮用圣水三日,以圣水濯身九次。见到神王之前,脚不可沾地。”
她满眼鄙夷:“蛮祖竟然还有洁癖?”
“那是流传了无数代的规矩,自有一套定式。”典青岳低声道,“圣王在民间或者族内点中的女子,就会依此惯例送入神山。”规矩、仪式、祖制,这种东西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将权威一步一步推向最高峰而已。
也就是说,被送进山的姑娘不惟一,多年来不知道被老头子祸祸了多少。
宁小闲却道:“既是传统,那么被送入山的女子一定数不胜数,为何独独只将她绘入,还居于画面正中?”
她虽无画技可言,也没什么艺术细胞,但至少具备最基本的常识。就画面构图而言,居于正中央的多半都是主角吧?石柱上的巨画是以无数小图无缝对接串连起来的,形成恢宏而连贯的长篇叙事画卷,然而每一幅小图中也都有自己的人物和主题。
这个女子,就居于其中一幅小图的中央位置,大小是与真人一比一等高,好似比宁小闲还高出小半个脑袋。
典青岳不语。
“这三根石柱的图案各不相尽,若说有甚共通点,除了蛮祖之外就是这个女人反复出现。”她的观察力可没有随着神力一起消失。蛮祖一生历尽风云,却只选择了七十二件大事载入石柱,以供千秋万世景仰,那在蛮族历史上都该是惊天动地的大战役、大变革。里面反复出现的人物,除了蛮祖之外可是少之又少。
这女子却算其中之一,尽管所占的篇幅不大。那即是从侧面说明,她在蛮族历史上也占有一席之地。
宁小闲说起来轻描淡写,可是这三根巨柱上的图案纷繁复杂,记载了诸多人物、事件、场景,就算最简单的一幅,出场人物也多达一千一百余人。宁小闲只在匆匆盏茶时间里就将她析了出来,其见微知著的功力也足以让典青岳赞叹了。
要知道,她现在可没有神力相助。
典青岳终于缓缓摇头:“玄天娘娘,你费了恁大功夫潜入我府中,就为了看这三根石柱?”
宁小闲笑了笑,静候他的下文。
典青岳轻轻道:“神王将这三柱从飨神台拆去,自有他的道理。你还是莫要轻捋虎须的好。”
他这话里,劝告的意味很浓。
宁小闲也听进去了,诚恳道:“多谢典大军师指点,然而我还是好奇,这女子到底何方神圣?”紧接着再补一句,“典大军师满足我这点小小的好奇心,今晚之事就此揭过,我只是到您家里来吃蛋黄酥、喝杏仁露而已。”
这话如是旁人说的,典青岳定是一巴掌掴歪他的脸。可是跟前这一位……最重要的是,她可从来不安份,他现在不说,她一定也会尽己所能地打探。到时候风声传入神王耳中,反倒要连累他了。
所以典青岳先管她要个保证:“你莫要到处打听,我就说与你知。”
宁小闲点了点头:“好,我不会在神山中找第二个人再问她的身世、令你难办。”
典青岳这才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受了谁的蛊惑,这女子的身份根本不重要。打探她的消息,于你现在的处境无益,反倒有害——触怒神王,那下场连玄天娘娘也是承担不起的。”
既然这女子的身份不重要,为何调查她反而会触怒神王?这于理不通。不过宁小闲知道典青岳是个明白人,这时也不发问,而后就听他缓缓道:“当时我圣族除了王室正统以外,还有七大部族,数百个小族,她就是攒金部落酋长的女儿。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