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宁小闲刚刚退到她视野以外,青牙即道:“娘娘,这里来。”
他是典青岳心腹,才有资格知道她的真面目。
宁小闲乖乖走在他身边,不时仰头去看他。被这样一双黑白分明的妙目紧盯不放,说实话并不是件很舒服的事,尤其他知道眼前这人在神王心目中的地位。
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他终于忍不住道:“我脸上有花?”
他生得粗壮,面貌也只是寻常,自知不可能吸引她这样的女子。宁小闲侧了侧头,忽然道:“在乌顶山脉的青牙,不是你吧?”
青牙想了想,眉峰微聚:“不明白您所言。”
宁小闲笑而不语。数月前阴素霓穿过突然开启的天隙进入乌顶山脉,是与典青岳联合出兵,当时军中就有这位青牙圣人。不过她一直怀疑,当时出现的青牙并非本人,而是神王假扮。
现在看来,她的猜测很接近事实了。“现在去哪?”
青牙不答话了,迳自将她带去一座幽僻的小院。这里位于典府西北角,远离主楼,灯火俱都通明,处处亮堂得很,她一抬眼就见匾额上书“揽秋园”。
这是怕她暗地里做甚坏事?宁小闲在院中信步走了一圈,不满道:“连个服侍的下人也没?”
揽秋园里景致美好,有蛮人建筑中不常见的亭台楼池,却独独少了人——除了她和两个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混元境,居然连个使唤的下人都没有。
青牙沉声道:“稍安勿躁,晚些自有人来。你进房歇息吧。”说罢,在园里布了几个结界。
宁小闲停止左顾右盼,对他道:“我饿了,弄些点心给我。”
她这是将堂堂圣人境当作奴仆来使唤吗?青牙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还未等他答话,宁小闲又补充一句:“听说典府的玫瑰蛋黄酥很不错。对了,再给我取一壶杏仁露过来,最好是用木瓜鲜奶炖的。”
青牙瞪着她,一时失语。
宁小闲秀眉微蹙:“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莫说打不得了,这是碰也碰不得的主儿。青牙无法,只得退出两步,挥手招来了人,将她的要求吩咐下去。
宁小闲不理他在后面亦步亦趋,转身进了暖阁。这里早就作了预暖,将寒气都挡在外头。
呼,今晚也真是走运,居然遇到了阴素霓。否则凭她个人之力想进来典府,难度堪比登天——典青岳知道神王素不喜外人靠近她,绝不会将这尊瘟神往家里带的。
能进到这里,她的计划也算完成了一小步。不过典青岳狡猾,特地将下人都支开,否则她便可以变作侍女,去打探自己想要的秘密了。
身无神力,外面还守着一个圣人境,现在她该怎么办呢?宁小闲举步往楼上走。
这栋小楼一共两层,远不如其他华屋高大。典青岳给她挑的住处倒是不错,站在窗边望出去,眼界全被绿树红花遮挡,什么也看不见。
不成呢,还得找个办法溜出去把事儿办完——趁着神王将她拿回观明峰之前。
如何是好呢?
在她沉吟期间,奴婢将点心送了过来——当然只到门外,就转交给青牙了——一共是四色美点,她要的玫瑰蛋黄酥当然也在里头。每一枚不过乒乓球大小,雕作含苞欲放的玫瑰。其酥皮加入了玫瑰酱,芯子却是中州白鸭的咸黄,个保个金灿灿地流油。咬一口,外皮酥脆,里芯却是汩汩流黄,前调是玫瑰的清香,润喉的却是咸蛋黄的脂膏沙软。
甜而不腻,沁人心脾。
果真名不虚传。她赞叹一声,伸手去取杏仁露,那果然是木瓜温炖的。她冲着青牙扬了扬暖瓶:“来一盅?”
青牙摇头。谁敢吃她经手的东西?
她也不理,一个人慢慢自用。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在青牙看来,她自斟自食,颇有雅趣。不过宁小闲心底却有两分着急。
怎么还不来?
神王今晚定然忙碌,她才能钻个空子到这里来。再候得久些,皇甫铭怕是要来逮她了,这趟计划就算失败。
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揽秋园的门吱呀一声,忽然开了,有人施施然走了进来。
青牙见着这人,都恭敬地行了一礼。
宁小闲更是露出编贝细齿:“典大军师,等您好久。来来,请坐,莫要客气。”
她笑得殷勤,好像她才是这家主人。
典青岳只得叹气:“娘娘,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宁小闲啜了小半口杏仁露:“在观明峰上憋闷得紧,天天只有孤鹜与落霞齐飞,早想回繁华人间看看。典军师家大业大,该不是舍不得这里多添一张嘴吃饭吧?”
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典青岳摆手道:“我这小庙怎么容得下娘娘这尊大神?娘娘看中我这里什么了,只管拿回观明峰去。”
他说得慷慨,宁小闲却知道他这是要摊牌了,只笑道:“好,典大军师真是爽快人。不过我只想在典府游逛一番。”
以典青岳城府之深,依旧免不了一怔:“就这样?”
“就这样。”宁小闲点头,“看过以后就走人。”
典青岳却要面露难色。若真让宁小闲这么一趟走下来,不知道得见过多少人。这里亲眷仆佣成群,分散在府中各处,修为都不深厚,若是被她施展什么奇特的手段控制了……神王已经说过,要严格限制宁小闲接触的人数。他这里用得顺手的老仆很多,不想他们一个个都送了命。
所以典青岳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