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如果遭遇猛烈进攻,作为防御手段的基石是很可能被损坏的。不过这个沙漠正中的城池看起来更像是被遗弃的,因此基石依旧保存完好,可以使用——只要灌入足够的能量。
高达五十丈的沙暴转眼即到,向着废墟迎面扑来。力量薄弱者立刻闭起眼、弓起背,裹紧身上的披布。
不过就在数百万吨黄沙砸将下来的同时,废墟上空忽然多出了一层黑色光罩。
这层光罩薄得像鸡蛋里面那一层膜,沙砾打在上头,全城人都感觉到它在簌簌发抖。
可是,它毕竟没有被击穿。
……
光罩外围都被黄沙覆盖,从内向外,什么也看不见。
幸好沙暴来得猛也去得快,约莫一刻钟左右,它就从废城呼啸掠过,往天边远去了。
夜空再度变得明亮。
废墟中的人们,这才开始有条不紊地忙活开来。今晚他们已经不打算再前进了,就在这里对付一晚。
也不知多少人在这里翻翻拣拣,想寻一点有用的东西。
一无所获。
这里连一根可燃烧的木料都没有。事实上,整座城市只剩下石制的基础,其他的都已经消逝在光阴之中。
大家脸上却没露出多少失望的神色,像是习以为常了,然后就从带来的牲畜背上开始解下物资,其中居然就有坚硬如铁的木柴和一些黑色的油液。
将油液淋在木柴上,再喷上几点火星,火焰就熊熊燃烧起来了。
这些旅人,居然连木柴这样原本野外俯拾可得的东西,也要随身携带。
这样大约在半个时辰以内,火堆就在废墟里四处开花,人群纷纷围到火边,开始烹煮食物,驱走寒意。
这鬼地方并不适合生物活动,白天阳光照射下的沙漠气温超过六十度,谁敢光着脚踩上沙子,约莫半刻钟就可以来个九分熟了;阳光一旦消失,双月上天的时候,气温又会在短短的两刻钟之内下降至零下五十度,滴水即成冰。这一升一降,就是足足一百多度的温差,人类根本不可能适应,就算这些身躯强悍的旅行者,在长途跋涉以后也同样感觉到疲惫不堪。
车队中最豪华的一辆大车,厢门打开,黑水城城主蒲善披着皮裘走了下来。这裘子是从一整只渡熊身上剥下来鞘制的,虽然毛色有些驳杂,但是保暖性却是一等一的好,就算是刚生下来的人类幼崽,用渡熊皮毛包裹着,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丧命。
当然,这么一件裘子千金不易。
他年纪毕竟大了,又不是善战的种族,在大车里憋了这么多天,也需要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五谷轮回问题。
等他在护卫指引下,从一个黑烟瞎火的角落里走出,脸色已经放松。这时他经过一个火堆外围,听到里面传来人声。
有个清琅琅的、像是瓷器相击发出来的声音道:“我哥哥说了,前头还是不安全。”
是个女子。
旁边有人笑了:“寂静海这样的死亡绝地,我们太太平平地走了十天,已经过了一多半了。再有六、七天功夫就能走出去,你说什么丧气话?”
“就是。今晚这样的沙暴都让我们捱过去了,你以为这样的天灾每日都能遇上么?”
那清脆声音道:“天灾躲得过,还有人祸呢。”
就有人笑道:“胡说八道!纵横在这片荒漠中的沙盗头子都被斩首示众了,你我都亲眼见到,还怕什么人祸!”
女子道:“你去过棘岩城几次?”
“就今回,怎么了?”
她又问:“你见过沙盗头子几回?”
那人好笑:“我要见多两回,还能坐在这里吗?”
她叹了口气:“你都没见过沙盗头子长什么模样,怎知在棘岩城门上枭首示众的,就是他本人?”
她说得很有道理,蒲善都微微动容。火塘边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有人低声道:“你敢怀疑仄敏督事杀错了人?”
那女子笑道:“喂,那可是你说的。我只提要防沙防盗,别的一个字都没说过。”
蒲善听到这里,不由得伸长脖子,往人群中眺望。
看过一眼,不由得有些失望:听那女子声音如瓷玉相击,琅琅清响,让他不由得对她的外貌也有所期待。哪知一望之下,这女子不过中人之姿,脸上还有些小小雀斑,除了皮肤白净些,好像没甚别的优点。
天这么冷,他本想找个可人儿来暖一暖被窝,原来这个也只是声音好听而已。
但她说得还有几分道理。薄善想了想,问身边的亲卫:“这是何人?”
亲卫当然就去查了,不一会儿返身回来禀报:“是合仰部头人的一双儿女,重泯、重溪。今次由他们押送物资,随我们入都。”
他唔了一声:“那是个小而偏远的部落,没想到里面也有几个明白人。”
亲卫又道:“方才第一个找到旧城基石的,就是她哥哥。”
“哦?”蒲善这才来了兴趣。毕竟方才要是基石晚上一会儿被找到,这支队伍里不晓得会有多少人丧生。他想了想道:“招他们过来,我有话要问。”
他的下榻之处已经打扫干净,亲卫很快就将那一对兄妹带了过来。
妹妹他先前已经见到了,面貌谈不上好看,就是一双眼睛灵动有神。这会儿在灯火通明之处细看,才发觉她的腰很细,腿也很长。以他阅尽美人的眼光来看,虽然她身上衣服宽大,形体却好,行走间就能看出来臀儿又挺又翘。
她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