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与喜姐年纪差不多,但是过去来往却不大多,先是两家住得远,后来宁婉与爹虽然搬到梨树村,可是她每日在外面奔波,不是去请大夫买药就是想办法挣钱,而喜姐儿又很少出门,几乎就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后来喜姐遇人不淑,回了娘家,这时她已经成了赵家的少夫人了,虽然帮着大姑给喜姐儿张罗亲事,只是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喜姐儿就越发不愿意出门见人了。
不过爹对这个外甥女儿倒是特别喜欢,因为据爹说喜姐儿长得特别像宁婉的奶奶,而宁家的三姐妹长相却都随了于氏。
如今宁婉和喜姐儿见了面,便先替爹娘给了喜姐儿一百个钱,“这个跟大姐家的囡囡是一样的。”又拿出两朵与自己一样的堆纱花儿,“这是单给喜姐儿和我买的,爹说不是偏心,因为别人都戴不得,只我们俩能戴。”
这堆纱花十分精巧,据说是京城里传来的样子,价儿也不便宜,原本爹哪里会买这些?而是望远楼掌柜给女儿买的,让爹看到了,觉得十分好看,便问了铺子过去买了一盒四支,一朵粉的,一朵红的,一朵蓝的,还有一朵黄的。
宁婉挑了粉的和蓝的,这两朵颜色轻正好配她,喜姐戴了反会显得黑,而红黄二色她倒是比自己还能压得住。
喜姐儿见了也知道是贵重的东西,且颜色花样都是她喜欢的,就先笑了,“我舅什么好事儿都想着我。”
大姑就说:“你将来有好事儿也要想着你舅。”
喜姐儿就笑嘻嘻地说:“我只这么一个舅,当然会想着了。”
其实在最难的时候,自己和爹投奔到梨树村时,喜姐正忙着出嫁,就是这样也去看过爹几回才出的门子,回门时也给爹带了四样礼物。因此喜姐对爹不差,只是她一个姑娘家有心无力,帮不上什么。更何况她命不好,后来嫁了人却终又回了娘家,自己的事情尚顾不得,哪里还能顾得上别人。
只看大姑对爹和自己的关心,宁婉对喜姐也要好,又拿出自己做的小香包,“我上次去虎台县,买了几块尺头,其中一块大红罗纱的,就做了几个香包,里面装了艾草的干叶子,这时候戴着能驱蚊虫呢。”
喜姐见宁婉腰间果然挂着一模一样的香包,便接过来也挂上了,“多谢你了。”又在自己的针线匣子里翻了一会儿,找出来一块绣了蝶戏花的素绢帕子给宁婉,“这是我自己绣的。”
喜姐的针线一直很好,宁婉还曾向她请教过呢,因此也知道她对自己的针线也十分爱惜,轻易不肯给人的,先前她只给爹做过衣裳,倒是自己没得过。眼下喜姐儿对自己比先前还要好多了,也亲热多了。
但是,宁婉感受到来自别人的好意早比在梦中多得多了,因此早已经适应了。就像赵太太所说的一样,人谁不势力?试想一下,就是自己也会更喜欢现在漂亮又可爱的自己而不是当初衣着破。
大姑父还在大姐夫家里吃酒,大姑便带着两个儿媳妇、喜姐儿与宁婉在一处说话,大家都对宁家收山菜的事十分好奇,宁婉便大致讲了讲,“山里有许多好东西,只是因为山路不好走送不出去,我们家便在村里收了山货卖到虎台县……”
大姑就说:“听你舅舅说,这主意还是婉儿想出来的呢。”
“也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先前也有货郎来收,就是给的钱太少,现在我们家收货的价比过去高多了,所以大家就愿意去采了山货卖给我们。”
大嫂二嫂和喜姐儿就问:“看婉儿穿着这么好的衣裳,一定能挣不少钱吧?”
“其实就是一点辛苦钱罢了。”宁婉笑笑,“三家村在山里,种的是高粱,比不了梨树村富裕,家里也是没有办法才做生意补贴补贴。”
也是这么个道理,大家说着送山菜到就虎台县就又顺便聊起了县里的趣事,“瑞泓丰新进了秋□□料,那天我正好去了,见有一种带绒的绸缎,说是叫彰绒,十分地新奇,布面不是平的,而是起了一层绒,因此从不同的方向看颜色还不一样呢。”
“可不是,也不知是怎么织出来的!”
“我顶喜欢那种满花的,”喜姐儿说:“要是能买一块做一件小袄就好了!”
大姑就说道:“趁早别作梦了,五两银子一尺,谁家能穿得起?”
喜姐儿就犟嘴道:“既然放在铺子里卖,总有人家能穿得起。”
正是这样,宁婉后来就有好几件彰绒袄,不只有满花的、八宝图案的,而且还有现在瑞泓丰还没进来的三色的彰绒料子做的呢,当然那种就更贵了,好像是十二两银子一尺,一件小袄要用八尺的料,就是近一百两银子!穿着出门时可是出尽了风头!
说起了瑞泓丰,大嫂就赶紧抢过话头说:“你们可知道瑞泓丰的少掌柜自幼定亲的未婚妻病了吗?”
大家都好奇,急忙问:“瑞泓丰的少掌柜是谁?他未婚妻又是哪一家的?”
宁婉原来只知道小王掌柜有未婚妻,而且情深意重,至于详情倒不十分清楚,便也用心听着大嫂讲,“我娘家是大王村的,瑞泓丰老掌柜家,也就是现在小掌柜的爷爷,原来就是大王村旁小王村人。他从十岁时就离开了村子去虎台县一家绸缎铺子当学徒,特别勤快能干,而且他还有一项本事,那就是只要他与人见过一面,就能记住他,所以不管是新顾客还是老顾客,他都能一下子称呼出来,让人觉得十分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