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笑笑:“我已经不是大内密探,如今一介白身,你别叫我‘大人’了。”

鹿星川点点头,手不由自主按住腰间,道:“你曾是孔雀山庄最好的剑客,我想领教你的剑法。”

燕宁诧异道:“我以前不是指点过你吗?”

“但那时我才刚习武不久,看不出个所以然。”鹿星川有几分赧然,“我觉得过了今天,之后可能很难见到你了,所以……”

燕宁皱起眉头。明日将会如何,在今日事毕之前,她都没有确切的打算。

毕竟,她和叶小浪虽然口头上计划好了,但是不可控因素还有很多。

比如叶小浪自己,就是最令人头疼的不可控因素。

上官翎忽然道:“我也有同感。”

燕宁道:“是吗?”

上官翎道:“他是不可能安定下来的人,你也不可能和他分开。”同为女子,她已一眼看穿。

燕宁思虑片刻,然后缓缓站起,活动了一下四肢,走到鹿星川面前。

鹿星川和她身高相仿,或许……

她脑中一亮,问:“今晚殿下面圣,你是不是要同行?”

鹿星川答:“是。”

他还不知道叶小浪的真实身份,但看其能入宫面圣,雍王又这般上心,必定不是简单人物。

燕宁展颜一笑:“我们是可以切磋切磋。不过在这之后,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鹿星川忙不迭点头:“什么事?”

燕宁微笑道:“今晚,我要扮成你。”

未时过半,叶小浪终于赶回来。

雍王朝服加身立于正门口,面无表情地等待着。

鹿星川正搀扶着他。

叶小浪身上已无酒气,或许是精心洗漱过。他轻功极佳,但此番刻意加重了脚步,为的就是让雍王能够知道,他来了。

雍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问:“你没穿那件衣服?”

叶小浪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雍王道:“衣物摩擦的声音不对。”

叶小浪轻笑道:“穿那件衣服实在太招摇!皇帝究竟怎么想的,这样不严谨啊?不如我就这么去,免得引人注意。”

雍王叹气道:“你若执意如此,谁也不能勉强。”而且皇帝真要计较起服装来,他也可以借口说自己看不见。

“正是。”叶小浪扭头看了看,问,“堂……哪辆马车是我的?”

他本来想戏谑性叫句堂叔,又觉得此处不大安全,于是作罢。

雍王道:“后一辆。”

叶小浪点点头,大摇大摆走到车门口,毫不见外地钻了进去,就像个丝毫不会武功的纨绔公子。

雍王感觉胳膊上的手微微发紧,暂且按下疑虑,直到坐上马车才试探性问:“燕宁?”

“鹿星川”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请殿下不要拆穿我。”

雍王又叹气:“你还是一如既往喜欢自作主张……这回又是怎么说服鹿星川的?”

燕宁道:“他是‘武痴’,弱点自然在武学上。”

雍王笑道:“多谢你替我找出他的弱点。”

他的笑可不是因为高兴。

燕宁替鹿星川掬一把冷汗,心想明日真该多多答谢他才是。

夕阳已西沉,将碧瓦飞甍笼罩于一片金黄的柔光之下。

他们走的是最偏僻的宫门,一路上正经宫人甚少,浣衣奴仆居多,都行色匆匆的,不敢对他们多做打量。

叶小浪不禁冷笑。皇帝果然还是会选时间,黄昏昼夜交接时,人的视力最差,很难认清、记住自己都见过什么人,什么事。

但他已经来了,既然来了,就绝不会如石子投水那般悄无声息。

殿门开了,人已走进。

皇帝捧着红泥小炉,整张脸都紧绷起来。他本可以完全不理此事,为什么还会同意面见叶小浪?

是不是他潜意识里,仍然渴望做一个受人爱戴、流芳千古的明君?

雍王一如既往,朝皇帝行礼。

叶小浪没有跪下,他放肆地盯住皇帝的面目,仿佛神经如铁铸成,纹丝不动。

皇帝五官扭作一堆,腮部因愤怒而不住抖动,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大胆!”冯双喜替皇帝骂道,“见到天子,竟敢不跪!”

叶小浪冷冷看向他,眼中满是嘲讽。

冯双喜差点背过气去。因为他从叶小浪眼里读出了七个字:不阴不阳的阉狗!

打蛇打七寸,这就是太监的七寸。

“要我跪也可以。”叶小浪收回目光,理所当然道,“那皇上必须先向我斟茶认错,再在我爹坟前磕三个响头。”

皇帝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想翻案?”

叶小浪道:“不是翻案,是申冤。”

“七皇叔同朕说过他的看法。”皇帝每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虽然貌似有理,但毕竟是空口白话,没有证据。”

“我懂……我不只要说服你一个人,还要堵住朝堂上那帮老骨头的嘴嘛。”叶小浪边说边掏耳朵,似是满不在乎。

皇帝冷笑道:“不错,你懂的还不少。”

叶小浪眯起眼:“因为我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雍王咳了一声,大概是为了缓和气氛,道:“皇上,等我们查出碧海潮的踪迹,证据便呼之欲出。”

皇帝将小火炉轻轻放在矮几上,故作平静道:“朕看在七皇叔面子上,先不追究你的无礼。”他的眼神比刀还利:“但是朕能等多久,还不可保证。”

叶小浪用更凌厉的目光怼回去:“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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