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时候,安乐婆婆离燕宁和叶小浪还有较长一段距离。
说完这句话,她已经移动到两人面前。
猝不及防,她展动手掌,一招临渊神龙,将叶小浪击飞数丈,脊背压碎桌面,哇一声喷出口鲜血。
燕宁急忙奔到他身边,让他伏在自己肩头,慢慢从碎木中直起身来。
安乐婆婆冷声道:“即使天阙并非死于你手,他也是你间接害死,这一掌你且好生收着。”
叶小浪刚想抱怨,燕宁抢白道:“多谢婆婆体谅。”
安乐婆婆道:“一个月之内,若你们能给老身带来凶手的人头,血刀门便可永远放过你们。”
叶小浪脱口而出:“万一你不认账怎么办?”
即使燕宁吓得赶紧去捂他的嘴,可他的话还是传了过来:“我们就算把人头送到你面前,你也可以说‘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那我们不是白忙一场?”
安乐婆婆看了他很久,不仅没有发怒,反而扬起一抹笑意:“老身自然有办法知道。”
叶小浪被噎得说不出话,他居然也会遇到这种情况。
“后会有期。”安乐婆婆平淡作别,“但愿你们能活到下个月。”
她慢慢回转身,无声叹了口气。
她的主要意图本来就不是杀人,而是威吓。
乔装改扮,也不过是为了观察燕宁。
燕宁的确根骨奇佳,假以时日……她会超过……那个人。
一想到往事,安乐婆婆的眉宇间迅速被哀戚之色笼罩。
阿瑶,她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像你。
为什么女儿总是更像父亲?
燕宁不知道安乐婆婆在想什么。
幸好她不知道,否则她的脑子会更乱。
血刀门的门徒已经走得干干净净,从喧嚣到沉寂,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叶小浪嘴角挂着血,笑道:“安乐婆婆挺有趣的啊。”
燕宁看不过眼,抬手帮他擦干净。
叶小浪却抓住她的手腕,疑惑道:“‘姓燕的根骨你继承了几分’……安乐婆婆认识你爹?你爹是武林高手?”
“我不知道,”燕宁摇摇头,“没人跟我说过啊?”
叶小浪挑挑眉,也不再问,刚欲迈步,面色忽地一僵。
燕宁感受到他的僵硬,问:“怎么了?”
她顺着叶小浪目光看去,只见那桌面被叶小浪压碎后,马奶酒倾斜,一坛酒浇在小木箱上,全部渗了进去。
酒必定也渗到了河图洛书里!
所以说,安乐婆婆夸谁,谁就要倒霉。
叶小浪低声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得去个没人的地方。”
燕宁沉着脸点了点头。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才刚出镇,天上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像风伯雨师吵了嘴,打翻家中盐罐子一样。
等马到郊外,地上雪已经积了一尺厚,泥路完全隐没在雪中,东西不辨。
幸好他们早有准备,已跟驿站打听到河边有一破庙,僧人已因香火不旺迁走。
子时,这两人已经成功“鸠占鹊巢”,在破庙中燃起了火堆。
叶小浪将河图正面看了三遍,反面又看了三遍,稍微松了口气,又拿起洛书。
燕宁往火里投了根木条,道:“虽然它没坏,可秘密究竟为何,我们还是不知道啊。”
叶小浪笑道:“只要这两捆竹子还在我们手里,总有解开秘密的那一天。”
燕宁拿着铁锅去外面接了些雪花,走回来,将锅在火上架好。
她向后摊开手:“把面条给我。”
叶小浪盯袱里摸了捆牛皮纸给她。
燕宁没好气道:“这是馒头。”
叶小浪仍目不转睛。
燕宁忍不住伸手压住洛书,道:“看够了吗?东西又没坏!”
叶小浪惊呼一声“喔”,接着是疑惑的“欸”,最后是绵长的“啊”。
燕宁奇道:“你的语气词真丰富。”
叶小浪喜不自胜道:“你快过来看,这里是不是有条黑线?”
燕宁凑过去草草看了一眼,道:“东西时间久了,有裂纹了嘛。”
“不,你看这条线的颜色不在表面,而是在里面,这说明什么?”他自问自答,“说明中间有夹层。之前我看的时候,根本没有这条黑线,现在却有了。”
燕宁杏目圆睁:“难道说……”
叶小浪重重点头。他想过很多次开启河图洛书秘密的钥匙是什么,用水淹,用火烤,或单纯星盘隐喻……却没想到关键钥匙是酒。
他“唰”一声抽出燕宁腰间短剑,急切地想将夹层撬开。
燕宁按住他的手:“万一那只是竹子的霉斑呢?”
叶小浪咬咬牙:“就当是赌一把,反正就算输了也不会怎样。”
燕宁想了很久才终于点头。
叶小浪吞了吞口水,顺着那道缝隙,小心翼翼撬动剑尖。
劈啪!
缝隙之下,是一道完整的墨痕。
叶小浪看向燕宁,狂喜之色藏都藏不住。
燕宁紧张地握紧拳头,看他一点一点将竹片撬动,几乎舍不得眨眼。
时间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流逝,他们都不敢说话,庙里只剩下雪水沸腾的翻滚声。
三炷香后,叶小浪长舒口气。
他擦擦一脑门冷汗,紧绷的腰终于松懈下来,似乎还有一点点酸痛。
燕宁将河图洛书摆成一排,双手不住发抖。
她点点河图,道:“这是地图。”
剥开表面的河图上墨线纵横交杂。竹简虽经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