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孟子》(战国)
三山乡位于落雁县城的南面,群山包围,交通不便,因而经济并不发达。幸亏这一带地形平坦,良田颇多,又有一条大河贯通南北,所以乡民世代务农,倒也不愁衣食。
六里坪是乡里的一个自然村,有五百来户人家,唯一可以称道是有几个石板矿。在经济不发达的乡里,这可是一只会生金蛋的鸡,特别是八十年代家家户户用石板造房子,石板矿的收入一度曾让人眼红。
朱颜的父亲就是一个石板矿工,年青时候勤劳吃苦,赚了一份家业,后来才娶了朱颜的妈妈。可惜好景不长,生下朱颜不久,父亲就迷上了赌博,而且十赌九输,让好好的一个家败落得不成样子。
朱颜的妈妈对他又劝又吵,甚至也以死相胁,都不能让朱颜的父亲改邪归正。所以,在朱颜十四岁的生涯里,很少看到母亲的脸上露出笑容。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朱颜从很小的时候就能帮着妈妈做家务,养鸡割草,种田卖菜,下田捉泥鳅黄鳝,上山采蘑菇打桐子,什么都干过,一年下来也能凑上不少钱补贴家用。
六里坪太穷,一般人家孩子念完小学便不再念了,跟着邻里亲戚学做手艺。朱颜家尽管更穷,但朱颜却依然坚持上了初中。一来是朱颜自小聪颖过人,成绩十分优秀,母亲不愿意自此断了孩子的前程;二来朱颜的学费,他自己就能解决,闲暇时也能给母亲帮个手,不会误了家里的话。
这样,朱颜便在三山乡唯一的一所中学读初一。学校离他家远,但他嫌住校太贵,也耽误做家务,每天便坚持着早出晚归。当然,中午不回来,午饭从家里带去学校吃。
这是深秋的一天,学校放学了,朱颜和往常一样沿着山脚下那条不怎么宽的乡村路急匆匆地往家赶。他记得,昨天妈妈刚刚买了十几只小鸭,家里粮食不多,这些小鸭就靠他挖来蚯蚓饲养。对于养鸭他很有经验,蚯蚓含蛋白质特高,据城里来的小贩说,这样养出来的鸭在县城可以卖几十元钱一只。
深秋的乡村路有一种特别的凄美,五颜六色的树叶铺了一地,被凉凉的秋风一吹,便四处飘扬,仿佛是无数游荡的精灵。路边的柿树上叶片已渐稀疏,依稀剩着些红透了的野柿子,仔细一看上面却满是虫子叮咬的痕迹。天色也渐渐地暗下来,远处一大团乌云正向这边飘来,仿佛随时都会下一场冷冷的秋雨。
过了前面的小山岗就到家了,朱颜不自觉地又加快了些脚步。他仿佛看到母亲正在村头的那份自留地割薯藤、挖蕃薯,家里不久前买的那只小猪正在长肉的时候。
终于登上了村边的小山岗了,朱颜往自家的那块自留地望去,镰刀和竹筐果然出现在地里,但意外的是妈妈却不在。
妈妈去干吗了?为什么镰刀和筐子都扔在这里了?正当他疑惑间,只见村里传来一阵阵骚动的声音,那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他家那破旧的木房子附近。
一定是出事了!朱颜顿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拔腿就往家里跑去。
还没等跑到家门口,他就听到了隔壁三婶的哭叫声:“小颜娘,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啊!孩子还小,你让他以后靠谁啊?”
朱颜的心一颤,脸色发白,脚也变得沉重起来,难道妈妈出事了?妈妈怎么会出事呢?他实在不敢相信!
家门口堆着一大群人,都是些邻居和亲戚,他看到大家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在看着他。这下,不用问他也知道了,妈妈真的出事了。他感到一阵天眩地转,眼泪也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艰难地拖动灌了铅似的双腿,他一步一步地向家里靠近。人群中谁也没有出声,只是悄悄地让出了一条路,看着他失魂落魄地走过。
终于上楼了,在二楼那张老式木床上,他见到了妈妈。那个善良却又不幸的女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正平静地躺在床上,只是眉头微微皱着。
“妈妈,你怎么能扔下我就走了呢?我以后一定更听话,你不要走啊!”朱颜一把抓住妈妈变冷了的手,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他的哭声仿佛是一种催化剂,一会儿房间里便满是哭声,让他的心情更加难过。
“阿婶阿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能告诉我?”朱颜突然站起来,几乎咬牙切齿地问道。
这些年来,他们娘儿俩相依为命,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他已发过誓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的,可为什么没等他长大,妈妈就离他而去了呢?
周围的邻居亲戚们吱吱唔唔了好长时间,才有人悄悄地告诉朱颜事情的经过。
原来,朱颜那不争气的父亲今天又去赌博了,输得一塌糊涂,非但输光了本钱,还向别人借了一些钱。别人向他要钱,他没钱便寻思去邻村戏棚前偷钱,结果被人当场抓住了,押到戏台上出丑。后来,邻村人传来话,让村长和他家里的人带钱去赎人。
消息传来后,村长在村头的自留地里找到了朱颜的母亲。她闻言后又气又急,羞怒交加。家里不久前买了一头小猪,昨天又买了几十只小鸭,那来余钱?何况,就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