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说女儿没了,这十两银子是卖女儿钱,用不得。
阿砚略一诧异后,望着顾墨,陡然明白了原因。
她走过去,安慰地拍了拍顾墨的脑袋:“我回来了,爹爹肯定会去看病了!”
一时她低头看了看顾墨的书,却是四书五经中的《中庸》,便随口问道:“你最近读书如何?”
顾墨摇头:“我没去。”
阿砚蹲下来,和弟弟面对面,看着他那清秀的眉眼中浮现的忧虑之色,不免扑哧笑起来:“多大点事呢,这就愁得你连私塾都不去了。既然我都没事,你明日赶紧去,将来若是考个状元,我还要当状元姐姐呢。”
顾墨抬头,看到阳光洒在姐姐那白净的小脸上,照进她清澈的眸子里,那眸子里便是神采飞扬。
明明看上去一切都好呢,顾墨却隐隐觉得姐姐有事瞒着自己。
他垂下眼眸,淡淡地说:“姐姐,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阿砚眨眨眼睛,笑,笑得调皮而无辜:“我能有什么事呢……”
************************
当夜阿砚是和自己娘睡的,母女两人颇说了一些话,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阿砚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娘已经出去厨房忙乎了,炕上就剩下自己了。
她迷迷糊糊地穿上衣服,心里琢磨着,自己若是真害了那萧铎,倒是连累了这么好的爹娘,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不着痕迹地害了萧铎。
正想着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之声,还有骂骂咧咧的哭叫声,阿砚纳闷地跨出门槛,迎头却见一个女人哭嚷着冲过来,后面还跟着一群人。
待到定睛看时,却见那人眼熟,想了想,才记起,这可不就是霍启根的娘吗,也就是她未来的婆婆。
这未来公公排行第三,是以人称霍老三的,这位婆婆就叫霍三娘。霍三娘的娘家就是本村人,和牛里正是一脉同宗的,后来嫁到本村,有人撑腰,腰杆子素来硬,平日里和人骂街就没有输过。
如今她这深秋时节她挽着袖子半散着头发,梗着脖子往阿砚家里冲,一看到阿砚,便越发恼了,戳着阿砚便骂将起来。
“我家启根当日订下你,不图你家嫁妆,也不图你是多能干的人儿,别人都说你傻,我只说傻人老实,可如今你瞧瞧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吗?你看你昨日里那一身穿戴,像是个当厨娘的能置备出来的吗?今日你必须给我说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着我霍家列祖列宗的面给我个说法,要不然,咱就休了你!”
一旁的霍老三是个老实惧内的,从旁唉声叹气颇为尴尬,小声劝着自己娘子说:“这都没进门,休什么休,我看还是消消气,这都是外面的传言,咱得先问清楚。”
“问什么问,外面人都说了,她给人家有钱人当了通房丫鬟,这还能有假!”
村子里各家各户都是隔着一堵半人高的泥巴墙,你去倒个夜壶别人都能听到动静的,更何况这一大早如此吵嚷,很快顾家再次围了一群人。
小村庄素来平静,大家忙完了秋收,也没什么大事,如今出了这个八卦事儿,可不就一群人围着看热闹。
当下村人们都听了个明白,有人就乐呵了:“唷,顾三碗,敢情你家阿砚在外面给人做了小?”
“做什么小呢,当了人家小,还得个花轿抬一抬呢,我看啊,这就是个通房丫鬟!”彭三娘语气中颇有些鄙薄。
阿娇一双眼睛直盯着阿砚:“阿砚,你倒是说个话,你是真当通房丫鬟了?”
阿砚莫名,一脸茫然地摇头:“我没当。”
可是说完这个后,她又有点心虚。
她算是什么呢,通房丫鬟显然不算,她又没上床,可是若说单纯厨娘,仿佛又不是那么回事。
她这么一心虚,其他人都看出端倪来了,那个霍三娘更是差点蹦起来。
“你,你还说不是,我看分明就是没了清白的!”说着她不免哭天抹泪起来:“可怜我家阿根在外征战,生死未卜,谁知道他这没过门的娘子已经有了外心,给他活生生当了一回活王八!”
那个“活王八”三个字说得充满了爆破力和怨愤,一下子带动了周围村民的不屑,人们纷纷指责:“阿砚,你若是能说个清楚,我们也信你,可是你说不清楚,那就是做了对不起老霍家的事吧?”
此时此刻,阿砚忽然发现她说不清楚。
旁边彭三娘一见这个情景,便小声撺掇道:“她家要了你们的彩礼,这得抢回来!还有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货,在外面勾搭男人,也不能饶,这要是按以前说法,都得抓起来浸猪笼的!”
“说得对,咱们牛栓子村没这先例,要是传出去,名声都坏透了,以后牛栓子村的姑娘还怎么嫁!”
几句话,说得大家义愤填膺起来,有点是嫉恨阿砚那头上的簪子,也有的纯属凑热闹,大家冲过来,仿佛就要给阿砚这个“小贱货”一个教训。
阿砚娘气得脸都白了,握着笊篱的手一个劲儿地在抖:“我家阿砚清白的,我家……”
问题是在这喧嚣声中,她的话根本没人听。
这个时候阿砚爹带着顾墨从地里干活回来了,一见这情景,连忙就要拦住众人,问题是哪里拦得住呢,眼瞅着霍三娘恶狠狠地抬起巴掌冲阿砚过去,就要扇上阿砚的脸。
阿砚愣了下后,意识到危险来临。
就在霍三娘那一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