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评是竞聘的最后一道程序,时间被定在一个星期之后。所谓测评,就是发下一张事先打印好的纸,上面印有被测评者的名字,在名字的下面有品德、作风、廉洁、管理能力、业务能力等栏目,测评者要做的事是在这些栏目的方框里打勾或者打叉,打勾即是对被测评者某一方面行为的肯定,打叉即是对被测评者某一方面行为的否定。对于测评,冯望舒的心里不是太有底,因为测评既不同于笔试,可以查查资料翻翻书,有的放矢的去准备;也不同于面试,只消把演说词写得精彩一些,练练演讲技巧,便可上阵应付,测评凭借的是平时的人脉,人际关系的好坏,直接影响着测评的结果。
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领导确实把测评当作此次竞聘考核的依据。
对于测评的人员构成,冯望舒目前还不是很清楚。竞聘小组的成员参加测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制盐分公司的领导肯定一定是要参加的,因为选的是制盐分公司的值长;制盐分公司的班组长估计也是要参加的,因为值长是他们的直接领导;剩下的估计还有职工代表。
冯望舒扪心自问,干了二十几年的值长,说自己没得罪过人,肯定是不现实的。尽管自己见了领导身体总是矮下三分,但也难保个个领导都能对自己有好的印象,至于工人,冯望舒的心里更没有底,在平时的工作中,冯望舒向来以管理严格而著称,正因为如此,他的值从未出过产品质量事故,也从未出过设备和人身安全事故。因为管理严格,所以得罪人是在所难免,尽管冯望舒认为自己的行为是为企业的利益着想,也是为员工的安全着想,可是难保那些被管理者个个都能够站在公正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对自己不满意的人不去参加测评,或者说是少一个是一个。
唉!既然测评是抓不着挠不着的事情,索性就不去多想,还是先把儿子的高考志愿搞掂再说。
填报志愿的那一天上午,冯望舒跟儿子一起到学校去开家长会,听完老师介绍填报志愿的政策和策略,两个人便来到学校的操场上了解情况。操场上此刻已是人头攒动,东一片西一片的拉着许多横幅,那是各大高校举办的招揽生源的推介会。招揽生源的摊位约有二十几家,每家摊位都被学生和家长围得跟铁桶一般。冯望舒和冯凯挨家挤进去做了咨询,待全部探访完毕,已是临近中午,父子二人又累又饿,但是谁也没有说出来,每人手里都收集了一摞资料,留着回家去参考研究。
填报志愿确实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依照冯望舒的意思,他是希望儿子冯凯能够填报省工业大学,他说工人的子女报考工业大学,算是父业子承,合情合理。
冯凯的想法与冯望舒不同。他说自己不想到工厂去上班,一辈子干个工人能有什么出息?现在社会上流行的是干公务员或者老师,选择学校和专业应该从这两个方面去考虑。
冯望舒当时泼了冷水,说儿子你醒醒吧!咱老冯家一无有权的亲戚,二无有势的故旧,公务员和老师是那么容易做的么?
冯凯倔强地说,反正我是不想报工业大学!要么就报财经大学?将来毕业后即便不到银行上班,也能在企业找个会计干干,好歹能够坐办公室。
冯望舒不屑地说,你拉倒吧!你大伯家的小龙不就是财经大学毕业的么?毕业后到银行上班了么?做了会计了么?还不是进了企业,干了与自己专业不对口的工作!
冯凯当然知道堂哥冯晓龙的事情,他曾经三次报考银行,听说前两次笔试成绩都很高,可是到了面试时,主考官一问及他的家庭背景,皆因其过于清白而惨遭淘汰。冯晓龙不明所以,倒是越挫越勇,仍然执着的第三次报考银行,这次倒好,银行连笔试的机会都没给,在材料政审时就把他给刷了。
见冯凯不说话,冯望舒语重心长的劝说道:“儿子,听爸的话是没错的!在就业形势如此严峻的情况下,你就报省工业大学,将来嘉信盐化公司招收工人时,你以职工子女的身份应聘,一定会得到照顾的。”
“要么报师范大学,要么报财经大学,别的我什么都不想报!”冯凯一甩头,固执己见的嚷道。
为了填报志愿的事情,父子两个就这样在家里较上了劲,楞是谁也不肯让谁。崔小桃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听了男人的话,认为有些道理;听了儿子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因此想要和稀泥都和不成,只得任由父子两个跟乌眼鸡似的耗着,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时间不等人,眼看着到了填报志愿的期限,如果过了期限,黄花菜就凉了。关键时刻,冯望舒不得不做出让步,同意儿子的第一志愿填报省城的师范大学和财经大学,但是他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儿子的第二志愿必须填省工业大学,冯凯同意了。
烦完了儿子冯凯的事情,测评的日子也就正式来到了。
测评人员的构成跟冯望舒预料的差不多,但是让冯望舒意想不到的是,整个测评过程的时间居然短得惊人,柳如玉副部长从发下测评卷到回收测评卷,前后累计起来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让冯望舒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原先他认为此次测评会当场唱票做统计的,但是没有。对此,柳如玉副部长有着权威的解释,她说高层领导发话,唱票统计这道程序,将由竞聘小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