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红夷大炮的“骚扰”,郑家也没有像样的弓箭手,毫无压力的琼州营很快就逼近到卫城外一百米的距离列阵。
按照两名营长的商议,打开城门的任务交给第二营,城破之后进攻的先锋再换由第一营担任,这样不管是从弹药的消耗还是体力的分配上都更加合理。
如何在没有重武器的情况下攻破一座规模不大、防御力量薄弱的城池,魏连横攻打昌化县时已经有了经验:那就是火力压制城头、炸药包炸开城门。
第二营的士兵好整以暇地排开阵型,以连为单位,每两个连并列为一横排,共列成三排双列横队,留下两个连和炮兵连为预备队。由于是朝城墙仰射,无需顾虑误伤前排,所以能够排成这样密集的横队,保证足够的火力投送。
负责爆破的士兵也准备好了,足足十名士兵各夹着两个炸药包待命——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座卫城城门的强度。之所以这样安排,是考虑到即使安放炸药包的过程中发生伤亡,也能保证足够的炸药包数量。
郑芝龙虽然不知道琼州营攻城的套路,但是看对方有恃无恐的模样,肯定有攻城的办法,自己肯定不能束手待毙。他颇为纠结地看了看后方待命的马托斯和他率领的黑人卫队,心里开始了斗争:究竟是把这支卫队投放于城池防御还是留在最后机会保命?
这时郑氏族人又开始力劝大龙头把火枪兵派上城墙压制敌人,郑芝龙开始动摇了,毕竟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如果死死攥住这支唯一的火枪队,就算保住所城不失也会让兄弟和手下离心离德。考虑再三,他命令马托斯带领手下上城墙布防。
看到墙头出现了手持火绳枪的黑人之后,魏连横淡淡一笑:“还以为没有任何抵抗呢,原来还是有人来消耗咱们的弹药。”
不管郑家如何应对,琼州营的作战方式不会改变,所有步兵准备就绪后,魏连横下达了命令:“全体都有,目标城墙,进行火力压制,自由射击,直到命令停止。”
六个连的步兵齐刷刷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对准墙头,除了枪械摩擦撞击的声音,没有一丝嘈杂声发出。只见一片如林的长枪指着墙头,一动不动,黑洞洞的枪口后面,是一张张平静而严肃的面孔。这样森严的纪律让墙头的守军心头一颤,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军队了。
马托斯暗赞一声,这些步兵比老东家葡萄牙的军队还精锐,只可惜是自己的对手。他对能否抵挡住对方的攻击心里没底,只能做好自己份内事,必要时牺牲自己和部下的性命,对得起雇主就行。
黑人们开始了繁琐的装填弹药、点燃火绳的一系列步骤。通常情况下,火绳枪从接到命令到开枪射击需要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而琼州营做好这些动作只需要二十秒左右,最精锐的步兵甚至可以压缩到十五秒以内。双方武器射速的严重失衡注定了这是一场不平等的战斗。
墙头还没开火,魏连横的指挥刀已经劈下:“开火!”
“呯呯呯……”六百人同时扣动扳机,密集的铅弹瞬间便笼罩了这一片城墙,正在装填弹药的不少黑人被击中,惨叫着倒下。
士兵们接到的命令是自由射击,所以没有等待下一次齐射的命令,便继续开始装弹进行第二次、第三次射击。枪声虽然不再齐整,但是火力的连续性却大大增强,黑人们的节奏完全被打乱,直到琼州营士兵们普遍开了第三枪,才发动了第一次还击。
此时黑火药特有的烟雾笼罩在对峙双方的空中,对射的后果是双方都看不太清对面的情形。琼州营只是凭借着城墙模糊的影子和惨叫声传来的方向来判断射击的落点,而黑人们只能躲在垛口后装弹,然后转身对准城下的一大团黑影点燃火绳。
几轮对射下来,由于琼州营毫无遮蔽,阵型又太密集,即使对手的射速慢了几倍,还是有人中弹,发生了伤亡。不过黑人火枪手的处境更糟糕,只要露头,伤亡率就居高不下,不露头,就无法有效射击,换做其他人早就接近崩溃边缘,黑人们以其种族特有的忍耐力和奴隶出身的服从性坚持了下来。
魏连横眼见时机到了,便下令炸城门。十名士兵一手夹着一个三四十斤的炸药包低头猫腰往前冲,还在半路上就有人被流弹击中,最后有七人成功到达了城门口。
点燃了长长的导火索之后,这些爆破手迅速往回撤,途中又牺牲了两人,成功放置炸药包并撤回的最终只有一半人。魏连横皱了皱眉头,看来以后对爆破手还要想些办法增加生存几率,不然这个临时兵种会成为整个琼州营伤亡率最高的,没有之一。
烟雾中,黑人还在机械的反击,只是随着伤亡的增加和体力的下降,射击的速度和密度也逐渐降低,他们并不知道,随着炸药包的爆炸,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轰轰轰”,接连几声巨响,几个炸药包几乎同时爆炸,单薄的城门被猛烈的爆炸化为齑粉,城楼上的瓦片被震得掉落一地,摔的粉碎,墙上的黑人火枪手和其他郑家的部众被爆炸的能量震倒在地,不少人口鼻都留出了鲜血。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守军全体懵了,等他们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时,琼州营已经趁着烟雾和尘埃的掩护发动了冲锋,眨眼间就冲过了城门。中左所卫城在抵抗了不到一个时辰后,就轻而易举地被攻破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卫城会这么快沦陷,完全不知所措,更别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