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添颂听到关门声,他站在地上才觉得冷,想躺回被窝,看到床上乱糟糟的被子就心烦气躁,团成一团扔在地上,扯过搭在凳子上的裤子穿上。
“许细温为什么在我房间?她什么时候进来的。”郝添颂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气冲冲地打电话找人质问。
对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和颜悦色地谈好,“郝总?谁?谁在您房间?”
“许细温。”郝添颂重复一遍这个名字,想起刚才她耷拉着的头,又是一阵气闷。
他|妈|的这都什么事儿,喝了酒做了个梦,醒来抱着梦里的女主角。
再好的肾,也要被吓破了。
电话这边的人支支吾吾,“郝总,小许怎么会在你房间,她应该在我……”后面半句话赶快截住,“小许还在你房间吗?我和她说几句。”
“走了。”很不耐烦的两个字。
电话这边的刘总听着郝添颂的声音,人精地判断他的情绪。许细温是刘总公司的员工,这次是跟着一起出来出差的,这刘总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喜欢漂亮的手和出了名的抠,而许细温又长了一双让他心痒许久的手,就对她使了手段打算送到自己房间。为了节省,又把许细温原来的房间,安排给了郝添颂,服务生疏忽,把许细温送回原来房间,而郝添颂喝醉不知道床上已经躺了人。
所谓狗血,就是无数个的不可能,巧妙地凑合在一起发生的事件。
听声音,郝添颂很不爽。刘总陪着小心说,“许细温是我公司的员工,业绩不怎么样,人呆板木讷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家里没什么背景。郝总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怎么处理?”郝添颂忍着,又问了一句。
刘总兴致勃勃地描述,“像她这样脸皮薄没结婚的女孩,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恨不得藏着掖着,给点钱就能打发,怎么敢出来闹。”刘总自认为帮郝添颂解决了很大的一个麻烦,居功自傲,“郝总,你看这次的合作,我们是不是该选一天坐下来好好谈谈。”
“……”郝添颂踩了两脚地上的被子,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永不合作。”
“郝总,郝总你怎么了?郝总?”接着就是通话嘟嘟的声音。
郝添颂挂了电话,给别人打,语气还是不太好,“明天早点过来接我。”
朋友睡得迷迷糊糊,“不是说有工作,后天回来。”
“发生了点事儿,烦。”
朋友来了兴致,“什么事,让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
“我见着许细温了。”郝添颂不知道是怎么用什么情绪说出这句话的,肯定不是喜悦。
朋友吃惊,从被窝里爬起来,“在哪?她现在做什么的?”
“我床上。”
“……”
夜里十一点多,许细温坐在桥栏杆上,从口袋里抽出张钱,铺展开放在腿上,随意折叠几下,成了飞机的外形,她捏着飞机,轻扬手,飞机飞出去……
再继续……
如果画面只是这样,也算文艺范了。
旁边坐着个抱着破旧吉他唱着不着调的歌,那人跟前放着块卖艺救母的牌子,始终放不开,唱歌哼哼唧唧的还没伴奏声音大,以至于盒子里只有几张一块的。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xx章第xx条规定,损坏人民币要xxx”
许细温丢钱的动作一顿,继续扔出去,“这钱,不想要。”
卖艺的人吭哧吭哧,话没说出口,脸倒是红了,“可以给我。”
许细温斜眼看他,“这是我卖皮|肉赚的钱,你不嫌脏?”
“你说了,是你的皮肉钱不是我的,不脏。”
“……”许细温继续把钱丢出去,“你也说了,是我的皮|肉钱,我干嘛给你啊!”
卖艺的人沉默许久,“要不我给你唱歌,你把钱给我吧,等价交换,不算给。”
“你会唱什么歌?”
“海阔天空。”
“还有呢?”
“不会了。”卖艺人自告奋勇,自信满满地说,“这首歌我唱得可好了,你听听。”
许细温把钱全部扔出去,在那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她从栏杆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最讨厌的就是海阔天空,追妹神曲。”
许细温连夜回到自己家,刚进门,把包随手放在沙发上,她翻着柜子找睡衣,惹得老娘从房间里出来,蓬头垢面地骂她,“大晚上找什么找?”
“我的睡衣呢?”
“不是在床头挂着的吗?”许母捂着嘴打哈欠,困倦地说。
许细温头也没抬,“新的睡衣。”
“挂着那个不是才洗的吗?”
“脏。”终于找到未开封的睡衣,许细温抱着去浴室洗澡。
许母看着她逃似的背影,嘀嘀咕咕地念,“怎么这么多毛病。”
是,许细温有很多毛病,比如谁碰了她,她会忍不住把衣服里里外外换一遍,比如洗澡,她从不用沐浴露而是肥皂,用刷子狠狠地擦得满身通红,比如,她很讨厌自己……的身体。
许细温,有严重的自厌症,只是别人不知道,以为她是爱干净的洁癖,而她这个毛病,是从郝添颂离开,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