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至想要冷静下来,梦境里遗留的那来自儿时自己的惊惧与悲伤却几乎将她淹没,可她将梦境记得清清楚楚,却不知道郁也当年那一场怪异的自尽行为是因为什么。
“其他什么都没想起来。”凤至有些失落,她以为能记起靳明渊。
对此靳明渊却是不在乎,他其实巴不得凤至不要记起有关他的那一部分,毕竟当年那个娇蛮的女童对他是那样的嫌弃……
“朕要先去上朝了,等朕回来。”靳明渊摸摸她脑袋。
贺岁在外头已经急得不成样子,早朝的时间已经到了,靳明渊却还没出来,也不知那些已经等在殿上的朝臣会心急成什么模样,毕竟靳明渊迟到的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待靳明渊走后,凤至才由漫山伺候着魂不守舍地从床上爬起来,用过早膳后又搬了张椅子坐到窗前发呆。等她回过神来,靳明渊已经下朝回来了,还皱着眉头告知了她一个万万没想到的消息——
“有人潜进了刑部大牢,重伤了韩天双。”
凤至不是一般的惊讶,是谁要害花之燕?
“我想去看看。”凤至道。
想到陆合骄描述花之燕伤情时那唏嘘模样,靳明渊微微挑眉,道:“可以。”
花之燕因为伤得不轻,陆合骄特意让人给她换了一间牢房,里面有桌有椅,还有床铺。凤至去看时花之燕正躺在阴暗牢房中那张狭窄的小床上,动也不动,依稀可见浑身的血。
尽管远远瞧见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踏进牢房靠近看时凤至还是骇了一跳。花之燕脸上伤痕错落,像是被人用匕首划出来的,下手还不轻。双肩肩头衣裳都破了一个大洞,两个狰狞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中,看起来异常的可怖。
陆合骄弯着眉眼,道:“知道娘娘要来看,臣特意让人将她绷带拆了,这样才看得清楚。”他本来就酷爱酷刑,这种程度的伤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
“潜进来的那人看身量应该是个女子。”是以他谈起花之燕的伤才会这般唏嘘,“她那张脸生得也不差,生生就这么毁了。”
末了陆合骄还叹道:“昨晚狱卒都被迷晕在外面,那人手法还极其高明,动作也十分小心。若非臣一时兴起想来这狱中瞧瞧,恰好撞见,长夜漫漫,恐怕她受的伤就不止这些了,或者说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他忽然有些兴奋,语气中隐隐透露着遗憾,“臣进来的时候那人正拿着匕首要往她肚子上划呢!”
凤至看着花之燕已经不能看的脸,一时无言。她先前还猜想是盛世想要杀人灭口,可是听陆合骄这样一说,她又不确定了,若当真是盛世,怎么可能会这样折磨人,直接一刀结果了人不是很方便吗?尤其划脸这一举动实在是太过多余。
可若不是盛世会是谁?
“银庄呢?”一直沉默观看的靳明渊忽然问道。
“陛下问的是和韩天双关在一起的那丫鬟吗?”见靳明渊点头,陆合骄道:“那丫鬟必定是看见了什么的,也正是因为看见了,现在情况有些不好,一直在胡言乱语,问不出什么来,如今之计只能等韩天双自己醒了。看那人的样子像是十分恨她,也许她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
靳明渊点头,道:“尽早查明是怎么回事。”
陆合骄领命。
两天之后,陆合骄忽然极其兴奋地跑进宫,跟靳明渊说他想到了一个引出凶手的绝妙主意,问靳明渊有没有兴趣一起旁观。靳明渊自然是没多少兴趣的,只转头无声询问凤至。凤至两天来一直在费脑筋想会是谁,这会儿听陆合骄这样说,立即便心动了,哪有拒绝的道理。
几人装扮成囚犯,悄悄潜伏在刑部大牢中,四周还隐藏着不少严阵以待的狱卒。
陆合骄悄悄靠近凤至,笃定道:“今晚那人一定会来。先前本来以韩天双的罪名怎么也是难逃一死,她却偏偏多此一举冒险进来折磨人,想来是和韩天双私怨极深。昨天我已经放出消息说韩天双快死了,那人上次被我打断,没有尽兴,心头怨恨定然没消,听说韩天双快死了,必定会再来——她下手那么狠,肯定不会让人这么轻易就去死。”
陆合骄说完便得意洋洋地盯着凤至,仿佛在等待表扬,凤至幽幽地望着他,不说话。
靳明渊眉头已经皱得死紧,伸手拎住陆合骄领子一扔,总算让人远离了凤至。
陆合骄被扔在地上,本来想要嚎上两声,靳明渊却忽然神色一凛,轻声道:“来了。”
陆合骄闻言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外面。
花之燕的牢房就在三人所在牢房的斜对面,那地方但凡有一点动静都瞒不过三人眼睛。
外面忽然传来狱卒脑袋倒在桌子上的沉闷声音,幽暗牢房中的火把火焰忽然闪了一下,一个黑色人影就这样闯进三人视线,轻而易举毁了花之燕牢房的铜锁,迫不及待跨进了牢房的门。
花之燕牢房中那面墙上有一个人脑袋大小的小窗,忽然间一阵夜风从那小窗处灌进来,将一股浅淡药香带到凤至鼻尖。花之燕牢房中那黑衣人已经拔出随身匕首,陆合骄已经举起手中哨子,凤至的心却因那阵熟悉的药香而猛地开始动荡。
一把打掉陆合骄已经放到唇边的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