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至初涉此道,全然不晓得理智是什么,那日听他说出那样的话来,心痛至极只想远离,心底却又暗暗期盼他能霸道一些,索性让她没有选择,或者来跟她说那些都只是胡言乱语。而现在果然听到他悔悟的话,末尾那句低语于她而言更是堪比甜言蜜语,当下忍不住泪如泉涌,抬手紧紧抱住他伟岸的身体,呜咽道:“你别哄我……”
她并不知道他说的这些是不是都是真的,但此时此刻她愿意相信。
靳明渊轻轻拍着她背,柔声应道:“嗯,不哄你。”他想他或许不用花太多时间来适应“她已经长大”这个事实,当年那个蛮横的小姑娘只会嫌弃他老,握着小木剑指着他说一辈子都不要嫁他,哪会这样惶惑地将他紧紧拥抱,让他不要哄骗于她……
等贺岁回来禀报说闻人九圳已经出了栖凤宫,就要出宫的时候,靳明渊已经将凤至逗笑了。他扔掉已经整块湿掉的帕子,取笑道:“你怎么这么能哭?”
凤至赧然,低头不敢看他。靳明渊好笑地将她脑袋抬起来,道:“我们去送送老师。”
凤至点头。
闻人九圳见到靳明渊与凤至携手同来的时候,下意识望了望凤至,瞧见她微微红肿的眼睛,又看见两人之间的亲昵氛围,不由心中欣慰。
凤至无意间抬头,恰好看见闻人九圳了然的目光,顿时觉得他眼中都是揶揄笑意,连忙转开视线,暗道自己都紧张得出现幻觉了……
“今晚务必要宿在栖凤宫。”
乍然听见闻人九圳这话,凤至脸色猛地涨红,他怎么能……怎么能跟靳明渊说这种话?慌张抬起头来,却发现闻人九圳那话竟然是对她说的。想到闻人九圳去栖凤宫的目的,便知是自己误会了,偏头看见靳明渊眼中浮起笑意,就知道他肯定知道她方才想什么了,霎时间脸色更红,连忙点头回应闻人九圳的话。
闻人九圳忽而笑了笑,跟靳明渊简单交代了几句,摇摇头转身走了。
靳明渊再次歇在栖凤宫,漫山看起来比凤至还高兴,自靳明渊踏入栖凤宫宫门,她脸上笑容就没断过。
凤至沐浴之后,进内殿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直到爬到床上去,她才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木香,“这是什么味道?”
靳明渊散着头发,也跟过去闻了闻,却并没有在意,见凤至要爬起来,又一把又将她扑倒在床上,方道:“是老师做的,但朕也不知道是什么。”
凤至脑袋歪来歪去避开他灼热的呼吸,伸手推他,声若蚊蝇:“下去,很重。”
靳明渊抬手定住她乱动的脑袋,问道:“你说什么?朕没听清。”
凤至知他是故态重萌,却依旧不知要如何应对。四周尽是他的气息,她完全躲避不开,只得开口道:“……很重。”
见她委屈得皱鼻子,靳明渊不由笑出声来,从她身上翻下去,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扯过被子将两人罩住,道:“夜已深,该睡了。”
凤至枕着他手臂,迟疑着将手环上他腰,又怕他取笑,连忙将脑袋往被子里凑。刚将半个脑袋埋进去,果然便听见他愉悦的笑声,察觉到他竟然要掀被子,又急忙将脑袋埋进他怀里,索性让他掀了被子也瞧不见她脸!
靳明渊被她这模样逗得连连失笑,将她脑袋拉起来,见她又急急贴上他胸膛,便由得她去,只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抱紧一些。”
凤至心一颤,只觉得被子里忽然热得让人几乎不能忍受,手却不受控制似的将男人坚硬的身体抱得更紧了些。
又闹了一会儿,凤至终于忍不住沉沉睡去。靳明渊抱着她,心知这一夜不寻常,并不敢睡熟。果然后半夜时怀中的人忽然低泣起来,靳明渊连忙拉开床帘,烛火透进来,他看见她脸上尽是惊惧与焦躁。
取了帕子将她脸上眼泪拭去,靳明渊压制住她乱挥的双手,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先前得了闻人九圳嘱咐,他知道此时是关键,他不能将她叫醒。
凤至哭闹了足足一刻钟,才渐渐安静下来,皱着眉头缩在靳明渊怀里,眼角还挂着晶莹泪滴。靳明渊又取过帕子为她擦了擦脸,见是真的安静下来了,才抱着人继续安睡。
第二日早上,凤至醒来时靳明渊已经衣冠整齐坐在床边,似乎是特意等她醒来。
将人揽进怀里,靳明渊皱着眉头,手指疼惜地抚过凤至微肿的眼,轻声交代道:“有些肿了,待会儿让漫山帮你敷一敷。”见凤至迷迷糊糊地点了头,方问道:“昨夜梦到什么了?”
凤至低垂着头,久久之后,放轻声道:“郁也。”
靳明渊有些诧异,“没了?”
“没了。”
只有郁也,整个梦境里只有郁也。郁也和她一起练字,郁也陪她一起习武,郁也带她偷偷出府玩耍,郁也拉着她跳到府中的池塘里去捉鱼……郁也渐渐的疏远她,她躺在郁也的怀里午睡,郁也却用她送他的小匕首插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他满手的血,她也满身都是血。
四岁的女娃娃抱着六七岁的男童,看着他脸色苍白的闭上眼睛,只能无助哭喊。
听着凤至哽咽着断断续续地描述梦境,靳明渊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