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看向了孟承天,突然心生了一阵茫然,他转头去看九如,不知道从哪里起了雾,整个湖面便好似升起了雾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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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别听他废话,先杀了他再说。”几名锦衣卫喝道。
傅恒摆了一下手,转头看向羊晚:“您怎么看?”
羊晚一脸愁眉苦脸,手里的罗盘也不摆了,叹气道:“果然是无佛之庙,容易进鬼,如今我们就好像在发恶梦,一般来说要从恶梦中醒来,只有二种办法。”
听到有办法,所有的锦衣卫都打起了精神,有名锦衣卫忍不住问道:“哪两种?”
“自己惊醒,或者旁人叫醒。”
“道长可真会开玩笑,这也算是办法?”众人不禁失望地道。
羊晚老老实实地回答:“的确不算是好办法。”
“通常……我从恶梦里醒来,要么就是从崖上掉下去,要么就是被杀了……”有名锦衣卫吞吞吐吐地道,“这里……我们是跳湖吗?”
傅恒微微沉思了一下:“倒是不失为一个办法,可以尝试,假如有人醒来,当可以叫醒这里所有的人。”
“可这是人头树,现在是它控制着我们,不是一般的恶梦。”有人反驳道,“会不会我们在这里自杀,外面的那个……自己也会真得死了。”
羊晚点头:“很有这个可能!就好比那些学生,也许他们也不是在外面死去的,而是在这里被寺庙压死,便真得以为自己死掉了,也就真死了。”
湖面上又是一片沉寂,纱罩渐渐地笼来。
昭然抬起了头,九如已经抢在他的前面开口了:“我来。”
“先生!”昭然大吃了一惊,“我来就好了!”
九如转过了头,重雾像面幕,掩盖了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却好似更清晰,好似还带着一点笑意:“昭显,我是先生,保护你是应该的。”
“不行!”昭然莫名地激烈反对,“不,让我来,我不会死的。”
九如微笑了一下:“没人不会死,差别就在于死得有无价值,在这里我死了,是死于师者之义,你死了,可就无枉替先生去死的学生了。”
“九如!”昭然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到九如的手放在了他的头顶,微笑道:“九如……这个名字起得不错。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还有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瞧,我会长寿的。”
他站起了身,摊开手:“我不喜欢沉湖,给我一把刀!”
锦衣卫看了一眼傅恒,只见他微微吟首,便解下佩刀递了过去。
昭然想要去抓他的刀,但无奈他只能仰望着九如接过刀,九如看着手中的刀微笑道:“阿显,背上有无佛的庙容易引鬼,别让我也背着它。”
他说完面向水月的方向,此刻连孟承天也缓缓地站了起来,九如漫声道:“缘来如水,危若朝露,封一世之流景,与你相遇足矣。人在水中心方寂,云去天边月始明。”他说到最后明字,挥刀自刎,声音戛然而止。
昭然瞪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会流泪的,但却没有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