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延湄只起来喝了几口粥,按平时习惯,她受得不自个儿碗里剩东西,但今儿显然是难受得厉害,顾不上这些。
睡觉时萧澜有意无意碰了两次铃铛,延湄没醒更像之前那般转过头来看他,萧澜探身摸摸她的额头,不烧。
半夜,延湄开始蹭被子,叫着渴,这回萧澜特意没睡,等着她要喝水了便赶紧拿过来,延湄喝了两杯,咕咕哝哝地又睡下,萧澜倾耳去听,也不知道她嘟囔什么。
第二天早上萧澜出去绕了一圈又回来,延湄起来了,恹恹地看着他,他有心想开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下半晌,闵蘅来了,身后带着个小药童。
“还需查一查夫人腿上两处穴位”,闵蘅指着身边的药童道:“这是舍妹。”
闵馨笑嘻嘻行了个男儿礼,她自小跟着哥哥奔波行医,惯做男子打扮,也不知怎么害羞。
萧澜颔首,“那便劳烦二位。”
他将桃叶、桃花两个丫头也打发出去,恐延湄不叫人碰,直接将纱帐勾起来,让她把人认住,“这两位都是闵大夫,来给你瞧病的。”
延湄礼数上是很周全的,纵然身上没力,她还是慢慢坐起来,欠了欠身,认真地端详了下闵蘅和闵馨。
闵蘅被她这样注视着,略有点儿不自在,赶忙背过身避嫌。
他其实长得很俊秀,不同于萧澜的玉山之姿,他更像一颗柏树,初看之下没那般出众,慢慢才瞧出好来。这大概是因着他自小奔波流离,面上总把自己收拾的颇老成,刚刚被延湄那认真坦然的目光一瞧,泛出些微莫须有的尘埃。
这时闵馨在后面道:“夫人请放心,我的医术虽不及我哥哥,但下手也是很轻的。”
闵蘅忙咳了两声,闵馨抿着嘴,轻轻捻针,抬头对着延湄眨眼,她混迹市井,南南北北又走了不少地方,性子跳脱,看延湄无精打采的就想逗两句。
延湄抱着另一边的膝盖看她,说:“麻,也疼。”
“麻就对啦”,闵馨也不抬头,出针,刺另一穴位,延湄身子一抖,细细哼了一声,下意识抓住旁边萧澜的袖子,眼角泛起泪花,求救般仰起头。
萧澜:“……好了么。”
闵馨这回直起腰来,看萧澜一眼,又看延湄,犹豫个来回,闵蘅便背着身道:“侯爷请与我来。”
到了外间,闵蘅示意他将胳膊放在脉枕上,萧澜皱眉:“我也要瞧?”
闵蘅没说话,手指切在脉上,他给萧澜治了好几次伤,最临近的一次把脉就在几日前,脉象一直平实有力,毫无虚浮之感,今日亦是如此。
这片刻的功夫,闵馨已自里间出来,冲着哥哥略一点头,闵蘅眼中闪过丝奇异之色,但很快如常,他收起手,正色道:“恕我问句冒昧的话,侯爷至今,是否仍旧是童子之身?”
萧澜:“…………”
他大概知道了,——刚刚闵馨应是在里间确定延湄是否还没有圆房。
“和这个有关系?”他挑起一边眉毛,并无任何窘迫之态。
“大有关系”,闵馨在后面咧着嘴小声道:“这几乎保了侯爷一命,只是却害苦了夫人。”
萧澜手指敲敲桌案,“怎么说?”
闵馨上前两步,稍稍敛了袖子,闵蘅在一旁沉默地由着她说,“侯爷可知若房事过度,男子亦有脱阳而死的?”
萧澜点头:“但那种情形,多半是有长时间服食药物。”——服药后便觉自己龙精虎猛,见了女人便把持不住,怎样都不够。
然而他身上并无此种感觉。
闵馨自药箱中取出一个小木杯,正是昨日用来取延湄指尖血的,眼下杯中血迹已经干凝,微微泛着褐色。她另取出一个白瓷瓶,朝萧澜推了推。
萧澜取来一闻,微辛,不过极淡。
闵馨续道:“涂魂国产一种香,叫做袛精香,可闻可食。鬼节时,一烧起来,据说魑魅精袛都要畏避,男子长期佩戴,更可强胆壮气,只是产自异域,大齐里甚少有人知道,侯爷闻着如何?”
萧澜晃晃那小瓷瓶,“这便是?”
“对”闵馨笑嘻嘻地收了,“但是这个香定要慎用,尤其里头若掺杂了旁的东西,比如中白。”
——“中白”萧澜心里头是有数的,大齐贵人们兴服寒食散,里头便有这一味,即是用童子尿炼出来的碱白,与其他药配在一起,行散发催情之效。
萧澜道:“可我并无所感。”
闵馨摊手:“当然,那也有可能只夫人中了这香,而侯爷并没有。我可不保准,不过有最简单的法子可验,侯爷敢么?”——破了童子身,自然就晓得厉害了。
闵馨说完这句有些神在在地样子,闵蘅瞪她一眼,接着道:“这个香的用法在于后劲儿霸道,让人房事中添趣儿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催动男子出精。”
“且一旦开了头,便守也守不住,越到后来次数越频。男精既是元气,时日一久,必然外强中干,便是大夫诊也诊不出来,只能开了补药续着。而服了补药后,更会恶上加恶,自觉身强体健,实则内里已枯。即便不耽在床榻之间,一有风寒侵体,那也是熬不住的。”
“不过,若男子一直是童子身,守住了元气,便可如寻常一样,袛精香还能提神。”
外间短暂地静了一下。
这真是……有点儿不知该说什么好。
冲着他来的。
萧澜摸摸下巴,闵蘅咳嗽一声,不大自然道:“然而女子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