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太妃。”一场大病, 谢太妃瞧着, 分明已是进入老弱残年,可即便如此, 方仲却是丝毫不敢怠慢——

皇上数次生死危机,都是谢太妃陪伴左右, 便是亲生母子, 也不见得能做到这一步。

这件事后, 谢太妃的地位必然更上一层楼。

一直到谢太妃的影子都瞧不见了,方仲才在内侍的引领下往皇上寝宫而去。

入目却见锦衣卫指挥使雷炳文正满脸肃杀侍立在皇上身侧,他的脚下, 还踩着一个身着御医服色头发花白的人, 不是前些日子在宫里红的发紫的苏太医又是哪个?

至于旁边角落里,则还有一个被塞了嘴巴,神情惊恐的女子, 可不正是裘贵妃?

之前见着时, 裘妃还是明艳照人、神情高傲,这会儿却是头发蓬乱满目苍凉, 瞧着真是老了十岁不止。

瞧见方仲进来,裘妃一哆嗦, 下意识的往方仲身后瞧去,没看见再有其他人, 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即便为了儿子, 裘妃不介意牺牲女儿, 可毕竟身为母亲, 但凡有可能,裘妃也想要安乐能够平平安安……

雷炳文冲方仲点了点头,脚下却是继续用力,耳听得一阵轻微的咔嚓声响起,分明是苏太医的肋骨又折了几根——

若然是骤然遭受重击也就罢了,这么一点点的品味骨头一根根断掉的感觉实在太过恐怖,苏太医伏在地上,神情分明已是痛不欲生。

方仲久经沙场,这等场面自然不在话下,那裘妃却何尝见识过如此血腥之事?双眼越睁越大,到最后,竟是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马上有一个鬼魅般的影子上前,拖死狗一般把裘妃拖了出去——

可以想见,等待她的必然是比冷宫更可怕的生活。

苏太医嘴角的血越流越多,却是瞧着雷炳文一阵惨笑:

“雷,雷大人,你便是,拆了我浑身的,骨头,也是找不到解药的……”

这药根本就是无解。

这大正皇上的命,满打满算,也就顶多能剩一个月罢了。

“还是,还是开始,准备,后事吧。”当初若非这大正皇帝昏庸,老主子不会死,主子也不会一夜之间痛失双亲。

主子心里,这大正皇上才是最大的仇人。

被主子盯上了还想活,不是,痴人说梦吗!

“还敢妄言!”没想到姓苏的老头这般能忍,雷炳文头上青筋都迸出来了,又有些担心——

本想把这苏老头带回诏狱严加刑讯,哪料想皇上竟然不允,竟是命自己在龙榻前审讯即可。

唯一的解释怕就是,皇上已察觉到自己身体的状况……

一时又是惶恐又是暴怒,瞧着地上苟延残喘的苏太医森然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只你可以一了百了,可想过,你那女儿……”

听说这老头可是就一个女儿,自来爱如珍宝。他自己不惜命也就罢了,不信连独生女的性命都不顾。

苏太医重重的喘了口气,喃喃了声:“我那女儿?”

脸上却是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身体慢慢前倾,竟是趴伏地上,再没有一点儿声息。

雷炳文神情一变,忙去探苏太医的鼻息,脸色瞬时铁青。

苏太医,竟然死了。

再想到对方临死前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抬脚就想往外冲——

自己还是大意了,竟让这苏老头在自己眼皮底下寻了死。那是不是说,之前也小瞧了他那闺女?

“不用去了。”皇上微弱的声音随即响起,“那苏氏女要么死了,要么,早就跑了……”

不过说了几句话,已是有些吃力,闭了下眼睛才招呼方仲上前:

“安乐那里的事,了了?”

不过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就开始不停的喘息。

“是。”方仲心一下提了起来,眼睛也有些发涩,“皇上且躺着,凭大正国力之强盛,不信就寻不到一个名医来……”

说到最后,已是有些哽咽。

两人也算是年少遇合,君臣相得数十年,一个励精图治,一个忠心耿耿,也算一段佳话。

论起年龄来,方仲还要比皇上大几岁,还想着自己个会走在皇上前面,如何能想到,皇上这会儿,就已经油尽灯枯。

“咳咳咳——”皇上剧烈的呛咳了几声,手也用力摆了一下。

方仲明白皇上的意思,只得擦干眼泪,把方才安乐宫中发生的情形一一转述:

“……若非被四王妃制住,公主说不好这会儿就要跑过来闹了……”

听完方仲的转述,皇上久久无言,良久长出了口气,喃喃道:

“阿畅那孩子,自来就是个重情的……”

似是感慨,又似是叹息。

一干儿子里,本来最看好也是最喜欢的就是老五姬晟,可到头来,做出弑父举动的也是他……

反倒是逼得自己不得不去依仗曾经最厌恶也是最忌惮的姬临……

之所以一直迟迟不能下定决心立姬临为太子,除了自己的不喜之外,更多的还是念着那几个年幼的皇子。

实在是一干儿子中,老四姬临最是冷情,也是姬谌最看不透的……

甚至很多时候,姬谌想着,但凡姬临能乖巧些,肯低个头,也不至于这般令自己厌憎。

另一方面,总觉得姬临对自己这个当爹的都那般冷情,实在难以想象,他会如何对待那些年幼的弟弟……

好在姬临娶了谢畅。

以谢畅的心胸,既是连算计他们夫妻的裘妃的亲生女儿都能放过,也定然会善待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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