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的正房里,灯火通明。徐景昌坐在床沿,用帕子替庭芳擦脸。
三天前,庭芳在针刺下,有了宫缩,艰难的产下孩子,随即陷入了昏迷,至今未醒。徐景昌把帕子扔回盆里,用手背拂过庭芳的脸颊,感觉她比之前更瘦了。
“昌哥儿。”
徐景昌抬起头,陈氏站在一旁柔声道:“你去歇歇吧,我守一会子。”
徐景昌笑了笑:“无事,我们当兵的习惯了。现才三.点多,您再去躺躺。”
儿,听我一声劝。月子长着呢,你日日这样熬着,身体可受不住。”
徐景昌垂下眼:“我没熬着,就是睡不着。”生怕自己一闭上眼,庭芳微弱的呼吸就彻底消失。
陈氏眼睛一酸:“睡不着也躺躺。横竖她现在也是睡觉,琐事丫头们做的来。”
徐景昌却不过陈氏,换了衣裳,躺到了床里侧。闭上眼没一会儿,又有些慌乱的睁开。索性侧身看着庭芳,看着她长长的偶然轻微抖一下的睫毛。
庭芳的呼吸轻的难以观察,徐景昌总是要确认很多次,才能安心。扣住脉搏,无力的跳动,不知会不会停止。放开手腕,又抓起庭芳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很凉。
徐景昌脆弱的哽咽着,四妹妹,对不起……
如果庭芳回京时他不那么任性,是不是就没有今日之劫难?分明那样活蹦乱跳的庭芳,从第一次昏迷后,数个月都无法好转。他无法想象,庭芳在承受那样的重压后,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来哄他。
我怎么能说出相夫教子那样愚蠢的话!我怎么会干出把你关在家里那样愚蠢的事!
徐景昌真想回到当时,掐死那个幼稚的自己。
“我任凭处置,绝无怨言。”徐景昌喉咙肿痛如火烧,“四妹妹,你醒来好不好,求你……”
庭芳醒来时,一声嘶哑的惊喜灌入耳中:“四妹妹!”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憔悴之极的徐景昌。心中一痛,有气无力的道:“我可是又惊着你了?”
熟悉的声音,犹如天籁!庭芳醒了!庭芳说话了!庭芳……还活着……
徐景昌整个就扑到爱人的身上,泣不成声。
庭芳伸手拍着徐景昌的后背:“对不起,吓着你了。”
好一会儿,庭芳轻笑:“好了,我不是醒来了么?别哭了。”
徐景昌紧紧抱着庭芳:“对不起……”
“嗯,好,没关系。”
徐景昌的手又收紧了些。
疲倦再次袭来,庭芳强打起精神问:“孩子呢?”
徐景昌醒过神来:“东屋里,你要看么?”
庭芳轻轻松了口气,眼皮又开始下拉,徐景昌忙道:“你吃点东西再睡!”
庭芳勉强点头,早有守在一旁的丫头端了粥碗来。徐景昌扶起庭芳,一点点喂着。吃到大半碗时,困意似排山倒海般涌来,睡着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拉了拉徐景昌:“陪我一起睡……”话音未落,人已睡死过去。
徐景昌替她擦了嘴角的残粥,拥入怀中,能醒来第一次,就能醒来第二次……对吧?
庭芳再次醒来时,只略动了动,徐景昌立刻惊醒,心脏剧烈的跳动,扭过头来,四目相对。
庭芳戳戳徐景昌的脸:“美人,你再这么丑下去,我可不要你了。”
徐景昌没接话,将头埋在庭芳的颈窝处,闻着熟悉的气息:“别丢下我。”
“好。”
陈氏掀帘子进来,见庭芳睁开了眼,道了一声佛,又骂道:“你就是我命里的魔星,从小到大,就没有不让我.操心的时候!”
庭芳笑问:“我到底睡了多久,把你们吓成这样?”
徐景昌闷闷道:“第一回三天,这一回一天半。”
庭芳道:“看来我这么个祸害,阎王不敢收呐!”
圈在身上的胳膊僵了僵,庭芳反手握住了徐景昌的手。
陈氏问:“你感觉好些了么?”
庭芳道:“没力气。孩子好么?”
陈氏道:“有些瘦,不过不打紧。待大点就好了。”
徐景昌柔声道:“你躺着腰酸么?我替你揉揉?”
庭芳推了他一把:“没你的事儿,睡觉!”
徐景昌深深看了庭芳一眼,闭眼睡去。待到他响起轻微的鼾声,陈氏才叹道:“昌哥儿足足守了你几个日夜,实在累的狠了,才肯趴在床沿上眯会子。我撵他到床.上睡,他也不肯,人躺着,眼睛怔怔的盯着你。”
庭芳没说话,属于徐景昌的东西太少,所以他看的太重。这性子真是让人太不放心了。
陈氏使人捧了食盒来,庭芳味同嚼蜡的吃着,顺道问陈氏:“姐姐呢?”
陈氏看了看天色,道:“她日日都来,过会子就来了。外头来探病的帖子一层层的,陛下赏了个太监,就镇在了府里。”
庭芳:“……”太监是随便谁都能使的吗?郡主也不够格啊!算了,等她缓过来再退回去。
陈氏见庭芳吃完了粥,问道:“身上有没有哪处不舒服?”
庭芳道:“躺的头痛,问问家里谁会按摩的,唤来给我按按头。晕的难受。”
陈氏一叠声的喊人去请。不多时来了个婆子,庭芳就没好生管过家里,看着眼生,也不知道是谁,只管闭着眼叫她按。
陈氏倒问了句:“你哪处当差的?”
婆子笑答道:“回太太的话,奴是房家的。我们老太太总说二老爷空着头看书,特调奴来跟着替他揉揉脖子。”
庭芳听到这话,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