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皎默默看着刘氏披散着的长发,今年她才三十出头,可青丝之间却有了几根分明的白发。再顺着看过去,刘氏眼角的疲惫已经渐渐放松,眼皮垂下,竟是这么睡着了过去。
这两日刘氏总是支着腰干活,她竟然都没有留意到。她晚上回来累的就睡了,而刘氏却还要照顾阿宝阿莲打扫收拾完家里,第二日还要早起蒸饭……这些都是她默默在做却从未说过。
如果不是听到她和白父的对话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糊涂事,刘氏身体上的操劳忍着,而日日也在为家里欠了一大笔账而担忧不说,这么下去迟早会积劳成疾。
她这么赚钱就是为了让家里过的好些,可如果因此而让刘氏再伤了身子,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她真是糊涂!悄悄扯下刘氏的几根白头发藏好,白皎皎手下的动作更加轻柔了几分。
这一世她是何其幸运,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娘亲,为了他们熬白了头发苍老了面容……
“皎皎。”
“嘘。”白皎皎抹了把眼角的液体,悄声对着吃惊的白父示意他们出去。
给刘氏盖上被子后白皎皎才和白父站在门口小声说话。“阿娘睡着了。”
“你都听到了?”白父蹲在门口看着天上的月亮。
“嗯,睡着的时候还哼了几声。”
“你阿娘原来就性子倔,和你一样。她吃过太多的苦,年轻的时候就经常被人欺负。生阿宝的时候那是个寒冬,为了家里我去山里找些猎物准备给你阿娘补补。结果一个晚上没回啦,你阿娘担心我就出去寻我,结果受了冻。”白父回忆起来手指都在颤抖。“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产婆往屋外倒那一盆盆的血水,我以为你阿娘就要这么离开我们了。”
他还记得自己抓了只山鸡本是高高兴兴的回来,但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刘氏的难产。当产婆告诉她母子只能留一个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
“我想阿娘一定是要生下阿宝,可阿爹是选择阿娘。”
白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错,我就和你阿娘说要是她不在了我就和她一块去了。结果你阿娘憋着一口气生下了阿宝,但也因此落了病根。”
她阿爹当时一定也是很难选择吧,家里还没有个能主事的孩子都需要照顾,如果他撒手离开他们肯定是活不下去。就这么用全家人的性命去赌刘氏的一口气,幸亏她阿爹赌赢了。白皎皎的心也跟着悬了悬。
“皎皎,你可能觉得阿爹不争气。但阿爹没什么野心,只想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可以没钱,可以穷,但要一个都不能少。”
白皎皎站起身来,她承认之前她觉得白桦和白力比起白父更加亲近,这个男人看似最与世无争实际上却藏了最多的秘密,让她有些害怕。但白父藏了许多秘密的同时也是把对家人的感情给藏了起来,他不是不在乎不争,而是他更清楚什么最重要。
“阿爹,是我糊涂了。”白皎皎笑了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父感觉到女儿的亲近,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好,别太辛苦了。我去陪你阿娘,你可不知道你阿娘一觉睡醒要是看不见我可是会着急的。”
路是她选的,她没有理由让刘氏跟着她担惊受怕劳心劳力,如果是这样,她就当真是不孝了。
“歇业?”
“休息?”
“嘘。我说的是假装,知道吗。”白皎皎给白力和白桦翻了个白眼。“假装懂不懂。”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几日阿娘的确是很辛苦,我上次都看到她蹲下站不起来。”白桦是个男孩子,平时有些话也不好意思和刘氏说。“可你总不能一直瞒着阿娘让她在家里休息吧。”
“原来是我想岔了,我是想咱们把店铺给顶起来做。可却忽视了阿娘虽然能干,但太辛苦。阿娘和咱们不同,咱们还年轻。”
白力和白桦自然是赞同她的意见。“二郎说的也对,总不能一直瞒着阿娘吧。再说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所以我想去请个师傅过来帮忙。”白皎皎盘算了下。“以咱们现在的流水进项请两个帮工也是绰绰有余,原本我是想等欠干爹的银子还清了再说,可现在看来银子可以先继续欠着,但帮工却是要请了。”
“可请人的话毕竟是不太放心……”
“所以我要自己去挑人。”他们家不可能只做一家铺子,白皎皎想的比这远得多,如果是为了保守餐单配方之类的办法多得是,再说就算请来的帮工泄露了配方,但原料她可是牢牢握在手上呢。
第二日倒是真的东主有喜,除了白力在店里收拾打扫,白桦和白皎皎两人倒是一个去谈合作,一个去挑帮工。
“这就是和安县最大的帮工聚集地了。一般都是在这里等着工头来挑人。”白皎皎看了眼,和安县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水路也是极其通常发达。
作为一个不算小的县城,其实中间衔接水运的交通枢纽,白皎皎原本还不懂,但到了码头她才意识到,这个和安县和她想象中的可能不太一样。
“阿哥,往来和安县的船只多吗?”
“多啊,每日好多趟呢。”
“这么说来和安县的交易商品应该很多才是,为什么咱们这并富裕?”
白桦小声的对白皎皎说。“听说咱们这条水道可是管道,你看那些船没,那可是官船。这些货是在这转了个手然后全都运到那些官船上去的。”白桦人脉广,消息也多。
官船?白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