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边说边在厅里慢慢踱步转圈,众人早已褪去三尺,留了足够的空间给她转。
“我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那就是动员幽州子民将所有的公老鼠捉回来,逐个阉割掉,这样就可以让那些老鼠永无子嗣,断子绝孙,从此后幽州再不怕有鼠患了。”
踱到苏砚身边,他一脸哀求相,希望他能出头帮自己说句好话,现下在他的府中,多少说话还有些分量,除了,旁人似乎分量都行不足。
苏砚侧着头,眼帘低垂着,忽而抬眼看他,目光中一抹笑意——想好送我什么了吗?
洛凝快速眨眼,什么都行,不过送什么也要日后有命送才行啊!
慕谵嘴角挂着冷笑打量两人的视线交流。“你在戏耍朕?”
洛凝慌忙跪倒称不敢。
“你认为自己的法子可行吗?”
“可行不可行要就事论事,幽州鼠患早被书记是解决了,现在即使想出任何可行的法子也是不可行的,陛下您尚有天佑,福泽子民,自然是不愿再有机会检视我的法子是否可行了吧?”
洛凝知道皇帝不喜欢自己,这种不喜欢强烈到想她在世上消失的地步。她不怕慕谵是个小人,她只怕他不是明君。
“狡辩,好,朕就赏你入朝大考后,到苏砚那辅助他吧,以后有的是让你谋划可行法子的机会,今日是除夕,朕也乏了,诸位爱卿继续。”
众人跪安,李晴岑迟疑着不肯走,慕谵将她搂在怀中低声说:“你要是还想着逃走,朕就让你这辈子都看不到她!”
李晴岑瞧瞧洛凝,欲言又止,不情愿的跟着皇帝出了门。
皇帝一走,宇文起几人将洛凝围在当中,神色不明地打量她,连一向不动声色的慕锦玄和苏砚都瞧了她好一阵,洛凝被几人看得发慌,只揪着袖子干笑。
为了不使自己太过尴尬,洛凝主动向苏砚讨教她是如何解决幽州鼠患的,没想到苏大祭司只淡淡说了一句,平日不留心,只在救命之时,才想到我,自己去想吧!
除夕夜守岁,洛府里的小姐们与洛凝都不太亲近,故而众人守岁并没有叫她,洛凝闲来无聊,又翻墙溜达到了慕锦玄的书房。站在门口才想到他是不是也进宫去守岁了。
站在红灯笼下,洛凝仰头看着天空飘下来的清雪,真冷啊,她站在雪地里一个劲儿地呵气搓手,小巧的鼻头都冻的红红的,雪花融化在睫毛上,长长的睫扇被沾湿,她眨了下眼睛,水珠顺着睫毛滚下,留下了一串冰凉的水痕。
白天的事不怕慕锦玄看不出端倪,事情就如打猎时候的大戏一般,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只能一天天的捱过来,可是之后怎么办呢?京城果然不是福地,生意搞砸,还把娘亲给搭进去了。
慕锦玄凝眉看着灯笼下跺脚的人,负手在窗边踱了一阵,他要拿她怎么办呢?皇宫啊,帝位,他曾发誓一辈子不再回去的地方,因着他,初衷怕是要变了。
许是冷的厉害,远处的人不停蹦跳着,大裘裹着,像只肥硕的兔子,嫩黄的衣衫,让这清冷的夜色更显得可爱生动起来。
慕锦玄嘴角有了笑意,向远超准机会劝道:“殿下,您还是让洛小姐进来吧,您也不用一直陪
她在这里吹风了。”
进了屋,伺候的侍女帮她拍干净身上的雪片,在外面站得久,洛凝的头发睫毛都结了一层霜白,被屋里头的暖气一熏,水珠顺着头发淌下来,她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开心的坐在榻上看慕锦玄读书。
榻上放小几,几上有个温好的米酒,慕锦玄则在一旁读书,神情淡淡的,烛油爆了一个大大的灯花,窗上的剪影一跳。慕锦玄并没有理她。
洛凝自顾倒一杯酒,小口的啜饮,他虽然不语,洛凝想:他肯定料到自己要来,否则桌上怎么会有两只酒杯,而且她脚下的炭火盆正旺,烤的位置热乎乎的,榻那里有块轻软的狐皮褥子,叠的整整齐齐。
慕锦玄从不用这些,所以这必也是给她准备的。
在洛府年夜饭吃的不饥不饱,家主赏给每位小姐一袋压岁钱,唯独没有她的,洛凝并不介意,只是吃饭的时候面对着这样一张阴郁的脸,贪吃如她也没了胃口。
“向远,殿下备下吃的了吧,快摆上了吧,守岁的时候吃些东西才有精神。”
向远机灵地应了一声,不必等慕锦玄示意,将早已备好的吃食摆在桌上。
“小姐,您就知道咱们这儿一定有吃的?”
洛凝笑着晃了晃脑袋,她自然知道,他还知道这些吃食是慕锦玄特意为她备下的。
摆好一些吃食,又添了些炭火,向远很有眼色的将门关好退了出去。
拥着皮裘自斟自饮,她伏在茶几上侧脸看着沐景玄,他一如往日的坐的端正读书,只是眼睛盯在那一页上许久许久,都不见他去翻动。
她想老天还是眷顾她的,在她生命中最好的时刻她能遇到他,即使将来这段感情没个结果,她仍是欣喜的。
想起今日娘亲临走时无奈的眼神她心里就揪着疼,她真的没有,保护不了娘亲,甚至,都保护不了自己。
又喝了一口酒,她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醉眼迷离的望着慕锦玄,嘴里断断续续地嘟囔着:“殿下啊,你说,怎么,怎么这世间,会有那么多无奈啊……”
慕锦玄沉默坐着,只是握着书的手指骨微微发白。
见他不说话,洛凝也并不在意,歪着脑袋趴着,她看着桌上燃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