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琴扔在桌子上,沈娴坐在桌案前发了一会儿呆,直到贾诩进来找她谈话。
“主公,”贾诩开门见山道:“我写了封信让仲谋带去给公瑾,同时四处散播庐江瘟疫开始扩散的消息,让其他人短时间内不敢打这里的主意。”
后一条沈娴举双手赞成,可是前一条……
“你把仲谋送到大哥那里去……是想让他们撤兵?”沈娴微微皱眉:“虽然我也不想管袁公路的死活,可是现在就撤,袁公路那里能顶住曹孟德的进攻么?”
“杨长史已经被抓起来了,”贾诩把一封信放在桌案上推给沈娴:“虽然还有些钉子藏在袁公路的军中,但那都不是大问题……而且曹孟德很快要自顾不暇了。”
沈娴条件反射就想喊“郭嘉你个乌鸦嘴!”然而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贾诩并不是郭嘉。咳嗽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沈娴在贾诩戏谑的目光中问道:“怎么讲?”
贾诩取下挂在屏风上地图在桌案上铺开:“袁本初派了两个人分别带兵来徐州与扬州,他自己则留在幽州收拾残局。”
“曹孟德和吕奉先。”沈娴轻声说道。
贾诩点点头:“对,吕奉先去了徐州,而曹孟德则停在了汝南。”
“因为庐江的瘟疫么?”沈娴沉吟道:“汝南有一部分地区和庐江接壤,看着是挺危险的。”
“并不全是因为这个。”贾诩微微一晒:“不管是曹孟德还是袁本初,他们没有一个人信任吕奉先。”
沈娴恍然大悟。依照袁绍那多疑的性子,他肯信任吕布才怪呢,之前肯收留他说不定也只是不想让吕布这把利刃落在别人手上,成了对付自己的刀,所以甭管切不切手,先握住了再说。
“不对呀。”沈娴微微蹙眉:“如果这样,那袁本初何必要给吕奉先兵权呢?还不赶紧把他软禁起来?”
“大概是不敢吧,毕竟那位是曾经权倾天下仪比三司的温侯。”贾诩笑了笑:“袁本初当初诛杀宦官也是在十常侍挟持先帝逃出洛阳之后的事情了,他对待吕奉先的态度挺像是袁公路对待伯符的。”
一边忌惮,一边又舍不得他们的某些才能。
“那这岂不是要糟糕?”沈娴撇了撇嘴:“我要是吕奉先,反正都叛过那么多回了,还曾经位极人臣,又何必要再次屈居于人下?直接带着兵马打进徐州,或者干脆就在豫州把地盘占了。反正袁本初刚跟公孙伯珪打完仗,没了吕奉先这个助力,双线开战定然很勉强,一时半伙也没法收拾他。”
贾诩面含笑意道:“大概就是怕吕奉先的想法跟主公你一样吧,袁本初把他的家人扣在冀州了。”
“噫,又是这招。”沈娴摇摇头,神色颇为鄙夷。
但不可否认的是,扣留家人当人质确实是个很有效抑制他人反叛的手段,比如之前刘焉扣了清玄夫人,再比如袁术扣留了吴夫人等。
“虽然我不认为貂蝉能被袁本初扣留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贾诩皱了皱眉头:“大概是因为顾忌吕布的独女吧。”
“你好像很了解貂蝉的样子?”沈娴对着贾诩挤眉弄眼:“文和,你见过这位天下闻名的美人没有?长得怎么样啊!”
贾诩看着沈娴有点猥|琐的表情,十分无奈地解释道:“貂蝉是杨司空的人。”
沈娴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杨司空”指的是杨彪,也就是曾经在峣关大营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杨修他爹。
“这是怎么回事?”沈娴十分奇怪,如果她没记错,貂蝉明明就是王司徒王允的养女啊,怎么又成了杨彪的人?
“貂蝉本名任红昌,是个孤儿,幼时被杨司空带回家教授暗杀之法,培养成了府中的一名暗卫。”贾诩慢慢解释道:“后来董贼带兵进京,控制洛阳专权,为了刺杀他,杨司空派貂蝉想方设法混入了王子师的府中,入了他的眼,被送给董贼做连环之计。”
沈娴听得直咋舌,她叹道:“听你这意思,原来王司徒的连环计也在杨司空的算计之中了?他自始至终都被别人当枪使了吧?”
贾诩笑了笑:“就是这个意思。”
“真冤。”沈娴摇摇头:“那吕奉先知不知道貂蝉的真实身份呢?”
提起这个,贾诩的神情变得奇怪起来,他想了想才说道:“或许是知道的。毕竟……主公你记不记得,当初你与公祺先生在斜峪关外围了很长时间,然后吕奉先忽然就撤兵了?”
“你贾文和决胜千里之外,我至今印象深刻啊。”沈娴揶揄道:“当时就在想是不是你往斜峪关中送了什么东西。”
“那时李文优已经想除掉我了。”贾诩自嘲地笑笑:“为了保命,我给主公你写了封信,同时建议杨司空往斜峪关送个人。”
沈娴长长地哦了一声:“你把貂蝉送过去了?说不定还假传了圣旨。”
贾诩低声说道:“也不算是,我只是把她从牢里面放了出来,她自己带着吕奉先的女儿去了斜峪关的大营。”
沈娴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七分把握带着郭嘉在不惊动一个人的情况下穿过重重兵马和守卫,潜入军营之中。这么看来,貂蝉其实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啊,而且……
“吕奉先知道貂蝉的身份并不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