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翊的意思是皎月寻个机会见见这些家里的女人,看看各家的营生到底如何,毕竟这些人家将来儿郎长大了一般都还是入军营的,说起来祖祖辈辈都是自己人。
卫封带着一身水汽回来的时候,就见皎月伏案写写画画,不由凑过去看了几眼。
皎月知道他回来了,放下东西亲手给他烘干头发,又拿了梳子给他梳理。
卫封懒洋洋地躺到媳妇腿上,眯着眼睛享受着媳妇的捯饬。皎月便梳理便问他:“那些阵亡家眷是怎么回事?军中和大将军府上两重贴补很少么?”
“按说是不少,每家每户一次性补贴五十两,此外每年户部还补贴每家五两,这个钱军中是不截流的,全数分到各家去。
至于北军和大将军府的补贴是国公府和咱爹个人名义的,算计起来每年三五两。这些钱合计起来,每年每家至少能得八到十两银子,折算起来有十几吊钱。按说在要塞里也够吃够用了。
不过你也知道,下面办事的人有时候难免手脚不干净,这种官司每年都要打几回,可想要完全禁止也是做不到的。毕竟下面捂严实了,等咱们知道也晚了。
这事又够不上杀头上军法,也只能惩戒一番而已。再者,也有些无赖,每年拿这个闹事,借机讹银子。”
皎月住了手,问道:“这,能讹很多么?”
“切,讹人又没本钱,能得十个钱儿都有人闹一场的。”卫封侧了头,催皎月梳另一边。他就是喜欢享受这个。
皎月不由有些痛疼,看来这摊子大了也不是什么都好的。外面光鲜,谁知道里头有多糟心呢。
***
皎月又请教了卫管家,这边一般人家的表里尺头如何。正好,卫管家刚又接到秦家、何家的帖子,有请小儿洗三的,有赏梅的。
卫翊特地交待过,虽然皎月是代表大将军府上与这些人来往,但行事可以不必考虑太多,以往怎么还怎样就行,不必怕得罪人。
皎月也知道,卫翊想借机看看这些人的动静。而她对秦家和何家没啥好感,也不想给这两家做脸,便打发了管家,只说还没忙完,眼下抽不出时间来。
卫管家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少夫人,心说这少夫人胆子也够大了,以往秦家和何家来人,连他也要应酬一二,直接了当这么折回去,还真没有过。
他琢磨了一番拿不定主意,大将军已经回了军营,他便去寻大将军特地留在府中的心腹幕僚商议。
“老哥,您看这事?”卫管家有些把打回来的帖子摆在桌上。
对面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慢悠悠地洗着洁白的细瓷茶碗,把茶碗烫热了才亲手斟了一碗颜色红亮的茶汤,道:“卫老弟何必心急,来先常常将军带回来的新茶。”
卫管家叹一声,他哪有心思吃茶啊。不过还是接了过来,抿了一口,茶汤在口中打了个转儿,他眼睛一亮,不由赞道:“嗯,好茶!”
他那里也有大将军带回来的,不过是绿茶,却不是红茶。
那男子道:“你心火大,身子却健壮,虽是天冷了,喝绿茶也比红茶好。老哥我就不行了,人老了,肠胃不耐,倒是这个暖胃更适合我。”
两人论道了几句茶,那男子才瞥了一眼帖子,道:“这有什么,既然大将军把事情交给了少夫人,你只管按照少夫人的意思办。不过是两家买卖人,在国公府正经少奶奶和皎家人跟前有多大
脸不成?”
卫管家一拍脑门,“哎哟,亏得老哥提醒,不然老弟可不自误了。”
少夫人是谁?
少夫人不仅仅是大将军的长媳,更是颖国公府二房的当家少奶奶,还是皎家的姑娘!一个边塞的小家族而已,在这地方张扬张扬就算了,丢到京城去谁认识啊,更别说有没有那个身份跟国公府交往了。
他长年在边塞,脑子里只装着大将军府,可不忘了另一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