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诉衷肠大将执念,行路难小道伏击

甫一出门,便望见石桥边正举步欲行的高顺,祁寒招呼一声,高顺只得停下,耳根发红,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来,道:“祁公子。”

祁寒上前给了他肩膀一拳:“听说你每天都来这里,貂蝉姑娘她知道吗?”见他一脸局促不安,似乎还真有猫腻啊。

高顺黝黑的脸膛红得越发厉害,摇摇头,复又点头:“她……也许知道罢。”婢女们也许会告诉她。

祁寒越发笃定,眼珠微转:“你莫不是喜欢她?”

心中暗叹,这哥们胆儿真肥,连吕布的女人都敢觊觎。不过话说回来,奉先要是真在乎貂蝉,也不至于令她颓损憔悴,落到要上山进寺的地步。

高顺生得高大英俊,为人却十分憨直,一听这话登时眼神惊慌,急于辩白:“我惯在此午休的,祁公子你莫要乱说!”

祁寒竖指抵唇示意他噤声,继而勾起高顺肩膀,小声促狭道:“高将军,实话跟你说吧,莫说是你,便是我才不过见了貂蝉姑娘两面,那也是魂不守舍,思念无比的。你还不跟兄弟说实话?”

高顺浑没想到自己苦守多年的秘密,竟被他拿到嘴边来说,脸色登时白了又红,狠咽了几下唾沫,忽觉找到了难兄难弟,便学他直言不讳起来:“正、正是如此。任谁见了貂蝉姑娘,都得这般吧。我对她倾心已久,朝思暮念,已在她身旁守了七年……”

祁寒原只想逗他一逗,这一下却惊得差点跳起:“七年?!你……你跟吕布到底谁先认识貂蝉的?”

高顺皱眉不答,只苦笑道:“是啊七年。我总是远远望着,她不知道我在看她。因为她几乎从未正眼瞧过我。”

祁寒心中骇异,暗暗思忖这是怎样的一种执着的感情……若是换了自己,见到喜欢的人一直与自己的主公在一起,还能否继续喜欢下去。

他皱眉问道:“你就没想过劫了她私奔?”

高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一眼,眸中精光大炽,盈满怒意。祁寒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发火,勾住他脖子的手一松,退了一步。谁知高顺却低下头去,沉声道:“我知晓祁公子性情殊辟,只是同我说笑,可这句话却是再也不要说了。我既尊温侯为主,又敬貂蝉姑娘为夫人,焉敢有分毫的逾距造次之念?”

高顺是吕布最忠诚的大将,他率领陷阵营宁死不肯降敌背叛,遑论要带着貂蝉跑路?便是再喜欢她,也不可能劫走私奔。

不过一句揶揄,他却如此苦情,义正言辞地驳斥,不免令人同情。祁寒拍拍他肩膀道:“唉,我明白了。”

哪知高顺却像是找到了树洞,重重摇头:“不,你不明白的。你才只见过貂蝉姑娘两次,根本不懂我的仰慕。当年我在长安街头骑马,不小心撞翻了她的车盖,不过只看到一眼,唉,我上一世定是欠她的,从那以后便神魂颠倒,不可自拔。她在司徒府上,我得空便去那门墙下转悠,只盼能看她车辇一眼;她到了郿坞,我便在院墙外面听着她与人调笑,那时只觉得脑袋空白,浑身的气力像被掏空了;再后来,她与温侯在一起了,东西流离,我一路跟着,绝不敢让她受半点苦,遭半点罪……”

祁寒听得瞠目结舌,深觉尴尬。怎么办,不小心听到痴情汉子的深情告白了!可这些话他该去跟貂蝉说啊,跑来跟一路人倾诉干啥……我又不是知心弟弟,也不会劝人啊!

高顺看他默然不语,便继续道:“……这七年来,她一共对我笑过五次,叫过我三十二声高将军,还有一次是与温侯置气,骂过我一声‘高顺’!”说着竟竖起浓眉,尖细薄怒地学了一下貂蝉发嗔之状,祁寒见鬼一般捧起斗大的头,望着他唇边温柔至极的浅笑,嘴角狂抽,心想,她骂你你还这么高兴!况且这些东西你记来干什么啊老兄……

高顺掰着手指,一脸幸福地回忆:“我帮她打过十七次水,有一次她足上被荆棘扎了刺是我拔的,她这些年统共受过四次伤,我帮她包过一次脚踝,她的脚很白,小巧精致,像是玉雕的……其余都是军医处包扎的。”

祁寒双手一举,摆出投降的动作,阻止他:“够了!高将军,我知道她对你意味着什么了……不用再赘述下去。”

高顺没理他,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什么,眸子亮了亮,“方才听到她鼓筝唱曲了,我可真是耳福不浅!近两年来她可是头一次弄筝,说起来还是祁公子的功劳……”

祁寒眼皮狂跳,赶紧阻止他,大声道:“高将军,眼下便有个机会,你听是不听!”这痴汉到底能不能听人说话了!

高顺被吼得一愣,一脸狐疑无辜地望着他。便听祁寒道:“貂蝉姑娘今日未时要出城去寺庙清修,你前去护送她吧。我有一封信要交给她,有劳高将军稍后去我宿处取。”

“她……要去寺庙……”高顺震惊了,还待再问,祁寒已经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转身就走。

行到远处却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名高大的将军仍站在原地,仿佛与石桥融为了一体,或许是乍闻“噩耗”,被震惊到了吧。七年,他守护了七年,心心念念的人,一夕便要离开了,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祁寒虽不欣赏他闷骚的个性,但仍然为这样沉重而执着的感情动容。

这么多年,即便貂蝉不与他说话,眼里没他,但他能感知到她安全的存在着,便会觉得满足。这种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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