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地起身,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双手紧攥成拳,无法自抑地夹着双臂,再没勇气多看一眼。

也只是那一眼,不可自制的一眼,眼看那孩子缓慢地仰起了无暇清透的童颜,精致如瓷娃娃的一张脸上却是一双深幽至空茫的毫无焦距的眸子。

仿佛刹那被摄住了心魂,我趔趄地向后仰倒,跌坐。

而此时身后的安茜及时拖住了我的肘臂,却一时不明所以,回头一看,脸上意料中的震惊。

“这……”

还不等安茜成话,苏妈妈扑通伏地跪倒,哭抢道。

“福晋,奴才知罪……

求您饶了老奴一命……

呜呜呜……

是老奴辜负了王爷和庶福晋的厚望……

如今阿哥爷这般……这般……

要我有何颜面……”

“安茜,让丫头把小阿哥领到我内室的耳房里休息,茶果侍候着,有一点不仔细,当心我揭了她们的皮!你……”

我厉声打断了苏妈妈的声泪俱下,小人儿才仰起的脸倏忽垂下,瑟缩不已,立时自己收住了声。

安茜也才恍惚地缓过神,招呼了门口廊下两个年纪大些素来稳重精简的二等丫头捧了茶水吃食,领了孩子一脚进了门,我手中的茶杯就落了地。

“苏妈妈的用心良苦呀!”讥笑一声,我勾唇,“都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

闻言,门外的张婆子膝下一软,也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求饶。

“福晋火眼金睛,福晋息怒,老奴听凭福晋发落。”

我冷哼,眼刀扫过匍匐的张婆子,心中被愚弄的燥热郁结于心。

小主子痴傻,搁在往日也不过是先天不足,可是落在我这里,那干系如何,可想而知,是先天不足还是后天遭逢突变,嘴落在他人身上,哪里还能容我说的清楚。

苏妈妈自知自己难脱连坐,但究其根本毕竟是我教养的罪过,全府谁人不知这贤王爷唯一血脉赤金一样的珍贵。为了自保,我也断不会让此事声张。

“好啊好啊!一个个儿的全当我是个软柿子一样拿捏!”抢过两步,一脚花盆踢在那张婆子的肩胛,她瘫坐一团,咳嗽不止。

“说!她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样勾搭她一起处心积虑害我!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了!别以为我失势了,你们就能得意!明儿个我就把你们统统活埋了,一个活口都不留下!”

被我以威吓,张婆子身子一下子软了,声嘶力竭地哭嗓。

“……呜呜呜……

福晋明查呀!

老奴全无半分恶意呀!

老奴是眼见着福晋您在这东院里一日日熬过来的呀!

就是当年,您病中,不忘菩萨一样的慈悲,从自个儿的份例里生生挤出了半棵老山参给我那痨病的儿子吊命,机缘里救了他已经一脚踏进阎王殿的一命,如今我早已是死了儿子的寡妇,万念俱灰了呀!”

言罢,她猛然抬首,膝行到我脚下,沙哑着嗓子说道。

“福晋,老奴世代为奴,到了老奴这一辈什么样的主子也都是见过了的,像福晋这般面冷心热的主子,只有万死追随的份儿,哪里还能不知好歹,敢有半分的异心?

今儿个老奴这么做全是为了福晋呀!

阿哥爷这样……这样的……木讷寡言,就去见了西院的,惹了什么误会,让爷知晓了,福晋还不知如何的委屈!

老奴句句属实,绝不敢欺言半个字!

福晋,求您明查,求您开恩呀!”

哭天抢地了一番,我疾喘着起伏的胸腔也渐渐得以平息,转过视线,定定地直视着埋首的苏妈妈。

“要活命要活埋!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下一刻,她俯首,光亮的额头咚咚咚地磕在了石板上,不一会儿血污了一片。

“福晋饶命!福晋饶命……”

“那还不快给我如实招来!既能将我算计进去,就该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什么!

我也告诉你,我郭洛罗﹒舒晴也是经过风浪的,这宅院之间的勾当还从未放在眼里!

你要是活着腻歪,我自当成全了你,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紧逼一步,苏妈妈早已瘫软不堪,声容萎顿。

“福晋……福晋,饶命呀!

奴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福晋呀!

阿……阿哥爷前儿从西院……从西院出来的时候……确是已经能够开口了……虽说……虽说还不利索,可已经能叫额娘和妈妈了……

按理说……男儿开口晚也是常事,可是阿哥爷两岁不到已经能叫得屋里几个婢子的名儿了……只是与王爷相处不多,迟迟还未能开口叫阿玛……

来了东院……东院之后的半年多里也……也并无什么不适……

老奴奶过的阿哥格格也不在少数……这样乖顺有聪敏的阿哥爷也是少见的……

来了东院没有多久也就如常了……

可是这后半年里,从去年七月中就越发孤僻,不爱搭理人不说,往日爱吃的爱玩的也全无了兴致……渐渐的……渐渐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后来连人都不看了……

呜呜呜……”

苏妈妈泣不成声,全然没了府中老人的脸面,哭得稀里哗啦。

“福晋,老奴一个字儿都不敢做假呀!

这东院西院的下人全可为老奴做证!

阿哥爷从前是好好儿的呀!

今日若不是……若不是福晋恩典,老奴万万不敢兴此大不敬的念头呀!

但求福晋给老奴做主,


状态提示:第70章 刻薄--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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