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你们倒是说句话呀!弟弟我说的在不在理!”
见他们没人知会,眼看老十的轴脾气就要上来了,我只能出声劝解。
“老十,你说的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可是,你想想,皇阿玛一向以德服人,自来都是仁政施天下。若是为了这小小的矛盾而大动了干戈,天下人会如何评判?更何况,苏州踹匠可只有这区区三千人?就是它的翻番都不止!杀了一二,哪里是儆猴?往大了说,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啊!你拔的可是老虎的寒毛!想那苏州如今正是咱们大清经济命脉的关键枢纽,粮米、布坊犹盛。就连年年远销英吉利、西班牙这些欧洲小国的丝织布匹都是全部出自那里,可见苏州几乎掌握了咱们大清民生的面门。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这关系到的何止是苏州几十万人,殃及的是整个大清的所有子民!你自己合计合计要用多少年才能再重建一个这样昌盛繁荣的经济中心?!”
老十被我说教的目瞪口呆,呆愣了好一会儿。
“八嫂说得极是!这也正是皇阿玛最为担忧的,这些年来只要他们生事,皇阿玛就只能采用奖金制来提高踹匠的收入。可一路下来,他们的收入节节升高,却仍然不满于现状。皇阿玛的忍让也着实让我们憋了一肚子的火儿!想咱们满清八旗什么阵仗没见过,打过蒙古,灭过准噶尔,如今竟让这群乌合之众撞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让咱们怎么能忍下这口恶气!”
十四说着也有些薄怒,不由得提高了分贝。
我点点头,深知这其中的取舍是如何的艰难。即使是当今这位空前绝后的伟大帝王,在面对这些进退之时也犹豫不前,唯有不断地忍让和妥协,可这又岂是长久之计。
粮食、棉布、食盐,是封建社会中举足轻重的全国性商品。到清朝雍正年间,苏州已经成为全国棉布加工的中心城市。本来,全国性的棉布生产基地应该在松江的,这个地方产棉,有“衣被天下”的美誉。但松江生产的是原布,白色的。而市场需要的是青蓝布,这个将原布染整成青蓝布的后整理,就由苏州来完成了。苏州的棉布字号控制着棉布加工的资本源。清代初期老资格的外来民工几乎都是来源于这里,而当时踹匠人数不断俱增,几乎占据了苏州三分之一的人口,而且又都是单身乌合,膂力凶悍,对苏州的治安形成极大的威胁。这怎能不让康熙忧心?!
“八哥可是已有对策了?”
老九出声,适时地打断了我们的争论。
胤禩不置可否,只是匆匆带过。
“谈不上,这回何焯何大人回乡其实另有目的。”
“难不成八哥正是让他借着守孝之名避过耳目,彻查此事?!”
胤禩淡淡一笑。
“本来我还愁着不知遣何人更为稳妥,恰逢何大人老母故去,正得我用!只是……这一程恐怕困难重重……”
“所以八哥才让我派去拜唐暗中照应。”
“嗯,十四猜得不错。昨日拜唐不也回报何大人拜见各知府知县大人了吗?”
我心中这才明白了几分,原来胤禩早已有了打算,而且还是走了这样周到的一步。只是我猜不透此事自有康熙劳神,怎么排也不轮不上他亲自查访啊。
“皇阿玛可有什么打算了吗?”
胤禩没有急于回答,只是轻言道。
“皇阿玛有什么不清楚的呢?可是这件事又哪里是表面上这么好解决的。”
怎么?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暗底。
才想问个究竟,胤禩冲我微微摇了摇头,手上不易察觉地虚晃了晃。我思忖着这些归根结底总归也是他们男人的事情。更何况,自隆科多一事之后,虽然表面上胤禩放任我对朝堂上一切事务的关注与探讨,可再不轻易让我涉足其中。我想这便是这个男人的可爱之处吧。事实证明,胤禩并没有让我失望,朝堂上的他再不复当初的那份急于求成,反而变得沉稳而承重。我想他大概也意识到了,正是他从前在朝廷上的志得意满和招揽攀交,才使得有心人特别的关照,所以也吸取了这明争暗斗中的教训,刻意放低了姿态,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哦?八哥这么说可是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十四精明的挑起了茶碗,啜了几口,似乎很是愉悦。
“呵……其实,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咱们知道了什么?而是皇阿玛那边知道了什么?有知道了多少?”
反观老九沉默了多时,听了胤禩的这句话也不得不深深点了点头。
“八哥说的不差,皇阿玛的口风如何才是关键!只是,这哪里是咱们能够窥得一二的,莫不说平常,只要是关乎他那块心头肉的,哪次不都是打他那里就开了闸。”
“可这次便不同了……这一回可是关乎社稷的大事,岂是轻易就能一带而过的。对于江山和百姓,皇阿玛看重甚过任何一人!”
胤禩饶有深意的一番警示,让我的思绪更为混乱。
“我说你们到底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啊?!弟弟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
还没等我出声,老十就先咋呼开了,嚷嚷着自己又被哥哥们看扁了,受了天大的委屈。我静坐一旁,苦思不解。
“老十,你写别胡咧咧。什么事儿让你这破锣嗓子一叫唤还不都人人皆知了。”
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