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中的满洲贵妇我来说,却也是显少能窥一二的。所幸,我垂首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愿再做过多的计较。只是脑中反反复复都是这几个时辰的镜头,一个接一个,越琢磨心里倒没有了底,难免惴惴。胤禩的这个计策可能按部就班一一兑现呢?

到最后,我不禁开始默默叨念,这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啊?分分秒秒怎的都这般艰难?

正在我寻思的时候,胤禩已唤来了门口不远处一直待传的小厮,准备送客,我竟不觉。这才意识到,脸上就已见了喜色。

双眼紧盯着隆科多才出了院落,我嗖的一溜风小跑钻进了西间。也就这么一会儿,头上的毡帽和脚上的特制短靴已经被我扯得七零八落,急急渴渴地蹬上了炕,又按照刚才胤禩的手势,打开了小天窗。

没一会儿,身后也传来了衣衫摩擦的声响和靴底触地的动静。

“怎的还是这般每个前后的性子,让人瞧见了也不怕被笑话!”

最是责备,但柔和的语调轻轻地让人甜进了心理。

我咧嘴嘿嘿一乐,头也不转,侧身望他怀里靠了靠。

“胤禩,你说他可会上当?”我蹙眉,有些犹疑,“我总觉得咱们的暗示还是太过隐晦了些,万一他没有觉察到这些细微之处,咱们这一番苦心可就白搭了!”

说话儿间,那浅灰的身影已经在一个蝇头小吏的引领下按照原路返回,直到路径方才那个小小的亭筑,又斟而酌地逗留了一当儿,复又几步轻巧地追了上前,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中。

“隆科多是个怎样的人我虽没个通透倒也略知一二……

一则,在我同他共事的这段时日里,便可显露此人心细如发,蛛丝马迹都可以让他遍寻到几个大案的真相。这头脑自是不用说的!皇阿玛识人不爽,便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得以任命的!……

二则,世人性情皆如此,昭然若揭的并不一定就能够得到认可,而越是遮掩得难辨虚实的就越让人有一探究竟的冲动。这线索若是被咱们摆明了,倒易被旁人看穿?如此不冷不热地,为夫倒觉得恰到好处……至少已他的这份智能决不会糟蹋了咱们的用心……

三则……”

说到这儿,他声音一滞。

“晴儿,方才那些话你也听到了。其实,那也并非不是我的本意……

同为男儿郎,我相信那一席话对他还是有些触动的,这个我有十足地把握。能够入朝为官,有谁不是带着这样救黎民百姓于水火的初衷踏进来的呢?!可是……唉……”

听着他近似不真实地幽叹,我的心倏地被纠了起来,赶忙摸索到他的手,双手紧紧握实。

“胤禩……我明白的……起承转合,当忍则忍……”

他闻言,刹那僵硬的脸孔总算得到了一丝缓解,复又开口,字字掷地有声。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

隆科多,佞邪不足,愤忌有余。聪明是聪明,但绝非良善之辈。单看他空有报国心,一旦找到了寄托能不趋之若鹜?

我想晴儿也看出来了,刚才,我的点子一出,他的心就已经有了动摇。可是……

这隐晦的蛛丝马迹又怎能逃过他的一双利眼。试想,连这样的他都将满腔热情都表露相向,岂不是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尽早看清这个曾经让他渐蒙旧志的我究竟真心与否?或者说他比任何人都更急于揭露我的丑恶和虚伪的假面!至少能够映衬如今的他也并非就此刻自己所估的那般可耻!”

对!胤禩说的一点不差!对人性的揣摩更是恰如其分,敲骨见髓。

不要说三百年前的古人会有这样扭曲的心理,就是在现代这样的人可谓只多不少。越是颇得口碑的伟人越是费尽心思争先恐后的想要破一盆脏水的狭隘犬儒主义不生气书。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证明自己矢志不渝的励志仍然是澄清不容任何人亵渎的?还是证明了自己早已面目全非的曾经白净无瑕的心灵并不孤独?瞧,还有比我更丑陋的人尚存于世?!

赁得可笑不是吗?

月影婆娑,漫步于廊,足碾细尘。

前方与我始终紧扣十指的是一个淡极似菊的翩翩男子。

月色恍惚,我如堕梦境。

略一昂首,青砾亭台近在眼前。

我怀着敬畏的神态扫视了一遍斑斑的青石台阶,禁不住脚步一顿。

“晴儿……”

不理会他的疑惑,我弯身执手轻蘸地面上一层被下人手中的火烛照得发亮的粉末,不禁嗤笑连连。

这白花花的面粉大概任是谁也不会在意到的。可偏偏是隆科多,那便大不相同了。

胤禩说的一点没错!

即使隆科多有再多的不忍,这一步他早已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哪怕他想及时抽身,可雍正会甘心放弃他来之不易的这一张致命的底牌吗?

不!绝不会!他不会给隆科多反悔的余地的!也就是说,这一章势在必行,不战则败!

况,从他往复两次的滞留,我就应该觉悟到的。隆科多的这份谨慎与堤防是不逊于雍正半分的。这细微如发的痕迹大抵是悉数进了他的眼,他的心的。

北方粮食紧缺,胤禩这一“长久之计”势必会在朝中引起一阵喧然。但据我对康熙的了解,他大半会欣然允之,不仅如此,很有可能还会令他对胤禩另眼相看。虽然,此时的他对胤禩业已肯定有加。然而,此方却在以往朝政的高度上得到了重民的提升,在这位帝王


状态提示:第18章 济粮--第3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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