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咽一下唾沫,塔塔敏依旧故我,只有一个字:“是。”
“好,很好。你很好!”扎布日像是濒临崩溃的边沿,慢慢抬起右手,随之拔出的腰刀,闪着镫亮的寒光,一如他野兽般受了刺激不断充血的眼,紧紧盯着塔塔敏,那执拗的样子,粗暴,狂妄,几乎带了一点歇斯底里,“你知道的,背叛我的下场!”
背叛两个字,沉如巨石。
他冲动的说出口,显然已经不要脸了,也不在乎旁人知道他的心思。
塔塔敏面色雪一般苍白,直视着他,动了动嘴皮,却没有说话。
这样*裸的表白,让在场的人,都受到了一点惊吓。可生死面前无大事,哪怕一些愚钝的人刚刚知晓他们兄妹之间的问题,也没有人流露出半分的诧异,只担心着自己的性命安全,任由寒风飕飕的吹,感到脊背生冷……
因爱生恨的人,最是可怕。
扎布日这举动,是准备不管塔塔敏,甚至同归于尽?
对他们的关系,墨九想了许多,却愣是没有想到扎布日如此绝决。
心里寒了寒,她垂着眼皮儿,剜一眼扎布日手上的弯刀,正寻思想个法子稳住他,就听见呼啸的寒风中,有一阵“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海潮似的涌了过来。
众人也都察觉,徐徐远去。
只见涧水河的方向,一群执锐披甲的禁军潮水似的涌了过来,最前面那一匹战马尤其迅速,风驰电掣一般,几乎快成了一个影子,骏马上的男人,身形颀长精壮,一身精铁的甲胄,一袭纯黑的披风,一双点漆般的墨眼在晨曦的风雪里,如同雪域高原上最为高傲的雄鹰,威风凛凛、孤绝肃杀、气吞天下……
“萧六郎?”墨九一喜,大叫一声,朝他挥了挥手臂。
呼吸的寒风吞没了她的声音,萧乾没有听见,腌下骏马骑得如同飞一般快速,不过转瞬间就冲了过来。
墨九打马向前,扬起声音高喊,“萧六郎,你怎么来了?”
无数人的眼睛都紧巴巴盯在萧乾的身上,他没有回答墨九,只“驭”一声,紧紧勒住狂奔的青骢,朗星般的眸子掠过她风雪帽下红扑扑的小脸儿,几不可察的笑了一下,便转头剜向了扎布日,徐徐的声音,如冰川绷裂,寒风卷雪,带着难以言状的肃杀之气。
“四皇子慢了一步,再想带人离开,恐是没有机会了。”
萧乾孤傲的身影立于薄薄的飞雪中,如钢似铁,昂首挺腰,带着巨大的压迫力,森然而冷漠。
此时天儿已经大亮,灰蒙蒙的天空被薄薄的飞雪遮挡,视线不太清透。在萧乾的背后,成千上万的禁军,戴着头盔,穿着统一的南荣军服,手执“萧”字旌旗,队列整齐,黑压压一团,步兵、骑兵、弓兵,各有各的位置,显然已经排开了战争的阵型,有着防御的稳固,又有着锐不可当的攻击力,不论从人数、武器、还是阵营的战斗力,这一支队伍在擅长攻击,却不擅防御的北勐骑兵面前,胜率实在太高。
皱眉冷哼一声,扎布日掸了掸手上的钢刀,并没有露出半分惧意。
他瞳孔微微一收,恨恨地看向萧乾,意有所指地冷笑道:“萧乾,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你。”
墨九被他这一眼,慎得心慌。萧乾却似不在意,深邃的视线望向扎布日,脊背挺得笔直。
“四皇子本就无须怕我!你可以继续高傲地做我的俘虏。”
哈哈一声大笑,扎布日显然不认同他“高傲的俘虏”一说,半威胁半认真地缓缓道。
“萧乾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就会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在萧乾面前这般狂妄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扎布日原就处于弱势?
在场的无数人轻轻抽气,都觉得他把牛吹大了。可墨九心底却无端一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火苗儿似的在她心窝里胡乱窜动,几乎灼烧了他的心脏。别人不清楚,她却听出来了。这个扎布日晓得萧乾的身份,他在用萧乾北勐世子的身份来威胁他……
一旦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北勐世子,会怎样想他“潜入”南荣,手握兵马的目的?会对他的人品产生怎样的置疑。
一旦南荣的景昌帝晓得了他北勐世子的身份,又如何待他?可不可能再任用他来领兵?还有南荣数百万军中将士,又会怎样看待他们的兵马大元帅,可还会一如既往的认同他的调命与安排?
古人的民族主义与忠义之心都极为浓郁,吕布“三姓家奴”的骂名流传了千古,而萧乾的身份一旦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知晓,他在涧水河又吃了败仗,那他的一世英名,都将毁于一旦。
让墨九更为担心的是,不仅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他的宏图大志与一身抱负,也都将毁于一旦。
……毕竟事到如今,扎布日代表的是谁的利益,还未可知,北勐大汗的立场,也不清不楚。
而权力之巅,亲情总会屈服于人性,一切都变得*裸的现实。
隐隐的,墨九突然产生了一个直觉:萧六郎这个敏感的身份,经此一仗,恐怕再难保密下去了。
墨九心脏冷飕飕刮着风,不由自主瞥向萧乾,见他静静地看着前方,指尖扶在长剑之上,面容有一丝丝的寒气,却没有太多的忧色,又暗自定了定心。
想来他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果然,她刚刚收回视线,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