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她探究的目光,心涟窘迫的脸色有点儿挂不住,却也堪堪跪了下来。
“奴婢与妹妹一般,愿为姑娘马前卒!只愿学得姑娘万分之一便足矣。”
墨九静静看着她们,许久没有吭声儿。
看她沉吟思考,两个丫头久久都不敢动弹。
天气太热了,暑气蒸得她们浑身汗湿,额头上很快滑下了汗水。
“求姑娘恩准!”
“求姑娘恩准!”
一人一个脆生生的响头,便是铁石心肠也会软化。
淡淡扫向她们额际的汗水,墨九慢吞吞把食盒递上去。
“走吧,陪我去金州大牢。”
墨九向来欣赏敢于向命运抗争的勇敢女人。
这两个小丫头打小被人贩子卖为“瘦马”,受的教育都是如何讨好男人,如何伺候男人,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她们的心思会长歪,其实不奇怪。所以,她们如今的醒悟与思考,在她看来,也是难能可贵的。
时下的妇人,大多不思考。她们从来不去想自己的命运为何会如此,一生束缚于那后宅,如瓮中的鳖,除了倚仗男人一日三餐的供养,再无其他挣扎……所以,她也珍惜这样的醒悟。
金州大牢在城北。
大抵是萧乾已经差人打过招呼了,墨九领两个丫头过去,牢头恭顺地接待了她们,还亲自前头带路。一无询问,二无阻止,点头哈腰的样子,像伺候自家的亲祖宗。
对此墨九很满意。
金州大牢的环境,比墨九想象的更差。
外面阳光灿烂,温暖舒适,可牢室里却阴气沉沉,不知多少年没有接受过阳光的沐浴了。她领着两个丫头走过长长的甬道,浑身冷飕飕的,却非凉爽的舒坦,而是汗毛倒竖的不适。而且,时不时还能看见一只两只受了惊吓四处飞蹿的老鼠,更是肝儿颤。
同一片蓝天下,两个截然不同的环境。
怪不得“牢狱之灾”,是人最不愿意经历的噩梦。
尤其那完颜修,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从来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何时这样被人强硬地控制过自由与命运?这对于他来说,算得上是此生不遇的奇耻大辱了吧?
这么一想,墨九心里又痛快了几分。看来萧六郎对他的处罚是对的,怎么也应当让他尝一尝失去自由,身陷牢狱的滋味儿,才能解去她当日在金州如受之辱与心头之恨。
她哼哼一声,恢复了一贯从容笑容。
可是,当她走入关押完颜修的牢室时,却惊愕住了。
这一间,该不会是金州大牢的vip牢房吧?
不仅有床有椅,有茶有书,还额外给他配备了两个美女?
完颜修斜倚在床头上,枕着厚厚的枕头,一副慵懒的轻闲样子。两名美女一个跪在他的身边为他捶腿,一个恭顺地拿了一把木梳,轻梳着他的长发,在为他编发辫。
尼玛这哪里是坐牢啊?人间极乐好不?
墨九牙根儿突然有点儿痒,原本想看他笑话的心思全都喂了旺财,一双瞬间转冷,在掠过完颜修意态闲闲的神色时,突然有一点想问候萧六郎家的祖宗了。
牢头见她一会晴一会阴,小心翼翼地把牢门打开,又小退两步,躬身摊手道:“姑娘,您请!”
墨九冷冷“嗯”一声,扭头对他道:“麻烦你了,我待一会儿就走。去吧!”
“是是是。”牢头恭敬地低垂着头,不敢看她漂亮的小脸儿,手心里都捏出了汗,“薛传统差人来打过招呼了,这个人的一切事由任姑娘处置,不管姑娘待多久,我等都不会干涉。”
这样?墨九斜斜睨着他,阴郁的心思一散,又乐呵起来。
摆摆手,她道:“行,你们退下吧。”
牢头应喏着,领着两个狱卒退下去了。
墨九收回了问候萧六郎祖宗的想法,慢条斯理地步入牢室,轻松地环抱双臂,看着眼睛都不抬的完颜修,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揶揄道:“好家伙,王爷的心可真大!没有听见九爷来了?”
“来了又如何?”完颜修喃喃着,像是快睡着了。
“没有听见他们说,你的命握在九爷的手里?”
完颜修挑了挑嘴角,漫不经心地睁开眼睛,回敬给她一个轻松的笑,拍拍袖子闲闲道:“本王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得此机会,放下军务,自在享乐,这会子心宽得很,哪里管什么命不命的?这呐,就是好命!”
墨九拳头打在棉花上,心里的晴空登时飘了雨,“你不怕死?”
完颜修似是沉醉在两个美人儿的柔情中,打个呵欠懒洋洋道:“死在战场是死,死在温柔乡里也是死。若可以选择,宁愿死在战场,还是死在温柔乡?”抬了抬眉,他见墨九冷笑,也跟着笑道:“萧使君能给这般厚待,本王知足了!回头若有机会,也定会给他同等的待遇。”
“你想得美!”墨九在心涟拉开的椅子上坐下,不轻不重地嘲弄道:“看来这大牢把王爷关傻了。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出得去?”
完颜修浅浅眯眸,“我还活着不是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好像有点儿道理。”墨九摸鼻浅笑,突然觉得对这个家伙的仇恨,其实不如之前想的那样深……甚至那些恶毒整他的法子,如果真用在这样的美男子身上,她还有点儿不落忍,怕遭天谴。
“唉!我真是一个心底纯善的女子……”她道:“先吃着,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