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这日,席座上坐了不少人。大多是沈家宗室前来捧场。
宋弥尔与沈瓖分别带领一队,按照随机顺序,袁晚游与秦舒涯在沈瓖一队,尉迟嫣然与兰贵姬等人被分到了宋弥尔一队。
上场之前沈瓖便对着宋弥尔挤眉弄眼,“你这队的水平可不怎么样嘛,怎么,当真不和我换?”
两位南国来的公主也分别被分配到了两队之中。由于上场的都是妃嫔,万万没有侍女随行的道理,艾那原本还想叫自己的侍女跟着自己一道上场,胜算更大,却被沈湛无情驳回。
艾那分到了沈瓖一队,阿勿南丹在宋弥尔这一队。
西边草场经过修正,平整干净。沈瓖与宋弥尔各站两边,对峙而立,两队一队着红衣,一队着蓝衣,胯下的骏马额上也绑上了同样颜色的毛球。
草场四周插满彩旗,鼓声擂擂,一时之间气氛腾腾。
沈湛一声令下,沈瓖先行发球,争夺就此开始。
有诗云“球惊杖奋合且离,红牛缨绂黄金羁。侧身转臂著马腹,霹雳应手神珠驰”,正是恰如其分。开场半柱香时间之后,沈瓖与宋弥尔率领的队伍都各自进了两球。旗鼓相当,难舍难分。
无论是场外围观的众人还是场内比赛的妃嫔,都刷新了对皇后的认识。
原本在他们心中,皇后娘娘可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娇小姐,闺中也从未听说过什么美名。从前望京贵女多多少少都组织过马球比赛,从未见宋弥尔参加。
长公主沈瓖倒是常来,她马球技术好,也是公认的。毕竟不是哪家贵女都能如长公主一般活得肆无忌惮,不用担心举止礼仪,赢就是要赢。
今日一见,长公主依旧英姿飒爽,而皇后娘娘竟然与她不相上下。
大长公主挥出的球,皇后几乎都能拦截,皇后跨马迂回,大长公主也能猜出其意图。
若不是两人打对场,恐怕便是默契非常,配合天衣无缝,无人能敌了。
众人也才恍然,皇后娘娘曾经做过大长公主伴读,即是伴读,又与大长公主关交情甚笃,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不过是皇后藏拙罢了。
皇后自入宫为后三载,而今才有人品味出这道理。
只因皇后闺中过于低调,而入宫之后性情疏懒。竟是今日才叫人转过弯来。
草场上赛事激烈,皇后娘娘率领的红衣骑队又击进一球,四面欢声雷动,沈瓖勾唇一笑,挥着鞠仗指向宋弥尔,“皇后娘娘,可莫要得意,瞧好了,本宫可是连五成的功力都未曾发挥出来。”
宋弥尔也宛然,“既然如此,那便请大长公主使出全力,好叫本宫热热身。”
两人来去之间,唇枪舌战,身下马匹依旧飞奔,手上挥出鞠仗动作也不曾停下,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不经意之间,这场上竟是快要变成宋弥尔与沈瓖两个人的个人赛了。
艾那沉着脸委屈地抿了抿唇,她今日专程将发下来的蓝色马球衣裳小心改良,使其更加紧绷,曲线毕露,刻意挽起衣袖露出半截皓臂,配着行动之间散落下来的碎发,也是风情婉转。
刚开始她还感觉赛场外头观众席上有目光紧紧黏着自己,心中霎时得意,可如今赛事激烈,那些关注自己的目光早就消失不见,都集中在皇后与大长公主身上去了。
艾那不甘心地咬咬牙,策马快步追上前头混乱的两支队伍,忽见那球竟是被传到了自己马前,她大喜过望,紧握鞠仗,正甩动手臂将鞠仗高高举起,只听得“刺啦——”一声,她的马球服因为太紧,竟然就此崩开,从前胸到后背,露出一整块的肌肤,艾那大呼一声,球也顾不得了,赶紧捂住,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期盼,眼泪涌了出来,可她捂了片刻,却不见有人看向她,也不曾听见暂停的鼓声,她气恼非常,抬头望向观众席上大历陛下所在位置,却见他神色急切注视着赛场某处,竟是恨不得立马飞身下场的样子。
艾那这才随着沈湛的目光望向前方,一见之下,竟是连自己暴露身体也顾不得了,嘴巴大大地张开,目瞪口呆。
只见前方乱成一团,皇后娘娘的马不知何时惊了,前蹄高高扬起,而它的前蹄之下,是已经摔倒在地的庄妃娘娘,正痛苦的捂着手臂,似乎是已经昏迷。
在皇后娘娘身侧,大长公主正挥着球杆眼看就要打上皇后的后背,而皇后身后,还有淑妃娘娘正紧紧勒马,伸手抓向皇后,整个人几乎要腾空而起。
就算是不管自己事的艾那,也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皇后这情景,不管怎么做,不是伤到别人就是伤到自己。
伤人还是伤己?不管做哪一个决定,最后吃亏的还是皇后娘娘自己。几乎都不用分析,同样自小生长在宫中的艾那已经可以断定,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已经来不及再去分辨那混乱之中谁有可疑。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皇后抓住缰绳狠狠往上一提,胯下骏马几乎已经立了起来,它哀声嘶鸣着。大长公主与皇后心意相通,将鞠仗往前一松,皇后娘娘竟是趁着骏马高高立起的空档,腾出一只手来拉住鞠仗,借力使力,将马头从庄妃身上调转了个儿,朝着唯一空无一人的一面跃去。
而此刻皇后娘娘已然重心不稳,眼看便要从马上摔下,照这个样子,她一旦从马上摔下,势必会惊到周围的马匹,说不准将会发生踩踏。
不远处围观的艾那揪着心,也不知道是在期盼还是在拒绝,她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