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宸站起身,脸上连一个表情都懒得施舍,声音冷冰冰的,仿佛梦魇一般,“不过一个丫头而已,有什么扫脸的?你如今只有两个选择,识相的,回去继续做你的贵妃,若是再纠缠下去,不用去福堂,冷香馆也是使得的,如兰不在若是寂寞,宜妃去陪你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下去。
心里一点一点的凉下去。
他真是对我的软肋了解至极,知道我最为在乎庄宜与如兰,便用她们来要挟我。
难道看我忍痛舍弃她们其中的一个就是代表对他妥协了吗?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君墨宸厌恶极了我,他根本不会因为我的哀求而放过我,可是如兰怎么办?
男人啊,柔情起来时恨不得将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捧来,可若心狠起来,便是连你的死活都不会管。
不过他的话却给我提了醒,除了如兰还有庄宜,我们都是一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君墨宸深谙此道。
怎么逃的过呢?
逃不过的。
如兰与庄宜都是我的姐妹,都是我在凌国所剩不多的亲人,仿佛左右手,舍了哪一个都终究不是齐全的了。
眼中蓄满了泪水,无可奈何。
君墨宸却已经看也不看我,不耐烦道,“人怎么还没到?”
齐福忙道,“宁主子已经在侧殿等侯多时了,这就请进来。”
我愣住,他竟召了人侍寝?果然是无心的人,我还以为他至少会伤心会难过,可是他转头便若无其事地召幸旁的女子。
他拥有弱水三千如云美女,拥有山河如画万里国土,拥有无上的威仪。
可我,没有国没有家,没有父母家人,只有他。
现在却连他都失去了。
心里隐隐地疼痛起来。
齐福道,“贵妃娘娘,您在这里怕是不方便了,奴才这就着人送您回宫罢。”
我自嘲地扯扯嘴角,多讽刺啊,我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子在一起,我待着竟不方便了。
如今当真是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索性统统抛开,扑上前去紧紧地攥住了君墨宸的衣摆,哭道,“求皇上收回成命,奴才愿领罚,都是奴才的错,奴才罪大恶极……”
君墨宸用力地挣了挣,奈何我拽的死紧,如何也挣不开,便道,“你瞧瞧你如今的样子,为了个宫婢要死要活,还有半点贵妃的样子吗?”
原来在他眼中,贵妃的尊仪比一条人命还要重要吗?何况如兰不是宫婢。
是了,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君王最应当的样子,威严冷酷。而不是与我一起时的柔情缱绻。
我不理不睬,“皇上……皇上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望您收回成命……”面对他的铁面,我已然全无办法,只盼他还能念及从前,顾惜则个,好歹不要牵连到如兰,她已经因为我吃了许多苦,不能再把她的一生都葬送了。
背宫太监在门外踌躇道,“皇上,宁夫人到了。”
君墨宸不耐烦地甩开我道,“如果你当真顾及她,那么应该去求求离陌,那才是她的夫君,求朕做什么?”
我跌在一边,满面的表情就那样僵住。
他真是铁了心,任我再如何求都不管用。
君墨宸转头冲门外的人道,“还不快进来。”
声音里满是的急切,顿时被伤的体无完肤,他竟这样着急赶我走。
见得他如此决绝,我已然是心灰意冷,知道再怎样都是没用的,我紧咬着嘴唇从地上站起,紧紧地攥住了发抖的手指,冲他蹲了蹲身道,“奴才多谢皇上恩典,奴才告退。”
说完看也不看君墨宸,沉默地转身离开。
背过身去的刹那,泪水汹涌而出。
君墨宸的狠绝冷漠,我早就见识过的,这个人危险,冷漠,可我偏偏相信他是世间最好的人,是被他的温柔浸泡太久所以连那些伤痛都忘记了吗?
被太监驮着用锦被包裹的女子与我错身而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破碎再也不能恢复如初。
后宫的女子很多时候就仿佛案板上的r,供人挑拣选择,永远没有自主的权利。
从前母妃说,哪怕嫁与匹夫莽士草草一生也要好过在深宫王府之中争斗一生,可是如今我算什么呢?处在深宫身为他人妾室,做了自己最厌恶的一种人。
想到这,忽然从胃底返起一阵恶心来,我蹲在台阶下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春寒料峭,夜风萧瑟,身体瑟瑟发抖,脸庞红肿胀痛,披头散发,被人遗弃。
我自嘲地笑,凌倾颜,你瞧瞧你曾经深爱的男子,你瞧瞧你把自己作践成了什么样子?
情和男人,果然是世间最靠不住的东西。
如兰在旁搀住我,见到我的样子也不由地哭泣出声,“姐姐,我们回去。”
我对着她凄然一笑,却说不出半句话来,我对不起她的事情太多,如今连她的幸福都保不住。
我真没用。
齐福从殿中出来,同如兰将我从地上扶起道,“娘娘,奴才备了步辇,叫人送您回宫吧。”
我虚软地靠在如兰身上,轻轻摇头,“不必了,叫皇上知道没的连累你。”
齐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我也懒得再去追问他什么。
他如今不是就爱看我落魄痛苦的样子吗?是不是我遂了他的愿他便能让我好过一些?
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几乎是倚靠着如兰才能勉强回了宫,站在宫门前望着上面提着“灵犀宫”的匾额,一时百感交集,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