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静悄悄的,房中的地上还散落着那把断裂的琴衬着烛火幽暗,竟有了一丝凄凉的意味。
琴断,情断。
君墨宸绝情至此,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我无可奈何,可是如兰不该牵扯进来。
我定了定心神,握住她的手回身看她,“如兰,我送你出宫好不好?不在面前了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日日拿你做筏子了。”将他鬓边的碎发掖到耳后哽咽道,“是我对不起你,将你牵累成了如今的样子,我无法求的君墨宸收回成命,是姐姐没用……”
“姐姐这是什么话。”如兰哭泣起来,“我若出宫了姐姐可怎么办?这可是抗旨不遵,是要杀头的,何况长公主呢?如兰不能叫姐姐为了我一个连累您和长公主。”
可是我如今哪里还顾得了旁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兰垂了垂头,倒反过来安慰我,“姐姐别急,总会有办法的,何况离陌至今尚未娶妻,我过去了也没有什么的,只当是去做使唤丫头了。”
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若是当真甘愿,那前头作何哭的那样伤心呢?
心中既欣慰又难过,在她手上轻轻按了按,“我记得你同我说过,人都是活在别人嘴里的,你把自己当做使唤丫头,可旁人却不这么想,做妾是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一辈子仰人鼻息的,何况还比妾差了一大截儿呢。”
如兰苦笑一声,“不管旁人怎么说,自己不还得活着吗?再说,我这样的人,若活在旁人口中只怕也早就嚼裹死了,如今这样实在算是好的了。如兰自小就在姐姐身边若是出了宫举目无亲的可怎么活?倒不如在离陌府中,至少还能时时见着也尽够了。”
我垂头哭起来,“总归是我没用。”
“姐姐只是心善。”如兰摇头,“只是如今这样,姐姐也该为自己打算,皇上绝情至此,是万万指望不上的了,姐姐要千万珍重自身。”
我轻轻点头,将她揽入怀中道,“你也是,万事要小心,若是离陌实在不能相与,便记着还来找我,有姐姐呢。”
“如兰这一走,宫中便只有姐姐一人了,您要千万珍重,莫要贪凉,夜里莫要熬夜看书仔细伤了眼睛,宫中诡谲,您要千万仔细多亲近着长公主,如今也只有咱们自己人方能靠得住了。”
我点头,“我省得了。”
如兰又絮絮说了许多,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拥住我哽咽道,“姐姐,委曲求全换不来旁人的高看,返过来还得踩一脚啐一口,如兰是个奴才不值什么,可是姐姐是我们凌国的公主,金尊玉贵不该如此。”
我知道她的意思,明了她心中所想,除了点头应允别无他言。
两人又哭了一阵,才分开。
如兰向我蹲福,退出殿去。
门外侯着一架小小的轿辇,为首的内监道,“奴才们奉命送姑娘出去。”
呵!君墨宸还真是步步紧*,这样怕我抗旨不遵吗?
倚着宫门瞧那架轿辇渐渐远去了,才终于无力跌坐下来。
爱了一场笑了一场,最后却是空欢喜。
哭了一场闹了一场,终究还是这样的结局。
沉默地回到宫中,早已无力收拾满殿狼藉,兀自仰躺在榻上,只觉得筋疲力尽,从没有这样累过,也从没有这样辛苦过,真想就此睡过去了,一觉不醒。
若是再次醒来,春暖花开,所有的事情还是本来的面目,从不曾改变。
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