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口莫名的揪疼,多年来深入骨髓的仇恨和这孩子不明真相的谴责排斥让她心力交瘁,别开脸,沙哑道:“带他进去休息吧。”
容昭看着她微红的眼圈儿和伪装的坚强,心中犹如针扎般的疼。拍了拍秦宇的肩,叹息道:“你姐姐这些年在外吃了不少苦,她今天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的国家,为了你。任何人都可以骂她指责她,但是你不可以,知道吗?任何人都可能会伤害你,但是你姐姐不会。你这样说她,她会很伤心的。”
秦宇正闹腾不休,听了这话倒是静了静,回头看背过身去的秦鸢,小小的心灵被触动了一下,小声道:“可先生是好人…”
容昭摇摇头,不再多说,抱着他走了进去。
秦鸢颓然坐了下来,神情悲凉凄楚。
纯悫走过来,小声安慰。
“姐姐,你别生气,他还小…”
“我不是生气。”秦鸢疲倦的向后靠了靠,“我只恨自己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若我早两年,小宇也不会被苏陌尘教唆成这样…”
“姐姐。”纯悫眼眶酸酸的,歪头靠在她肩上,“你别这么说。这么多年,你过得比谁都苦。”
秦鸢苦笑,没有说话。
她仰头看着空旷华丽的宫殿,整整三年,这宫殿依稀如旧,便是角落也未曾有分毫变化。可是住在这里,只觉得心里冷得发寒。
在北齐隐忍蛰伏三年之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回国报仇雪恨。如今苏陌尘已经被打入死牢,朝中三分之二的大臣归顺,禁卫军收编,全**队大部分臣服。如今就差彻底清除乱党,安抚边关,大燕就能重整朝纲。
可是,她的心仍旧空落落的,像踩在软绵的云彩之上,不知该随风前行还是就此降落?她甚至莫名的反思,今天做的这一切,到底对不对?
**
翌日,早朝。
秦鸢特地换上了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手挽同色绸带,素净的脸上也微施粉黛,步摇从发髻上斜插而过,垂落的玉珠耀眼得刺目。
她从内殿中走出,等候多时的容昭转身,呼吸立即滞了滞。
仿佛还是那年春红柳绿,华丽的大殿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她从宫闱深墙中走出来,嘴角一抹笑意如花嫣然,眼神却冰冷似刀剑,毫不留情的斩碎他满腔痴心,独留碎梦。
“为什么这么盯着我?”
秦鸢已经走进他,微一抬头,额间朱砂凄艳似血,唇边勾勒的笑意也似浸染了这深宫红墙的繁华,华美而高贵。
他忽然心中升起淡淡不知名的萧索,眼中迷茫被笑意代替,他道:“只是好久没看见你盛装打扮的样子,觉得恍然如梦。”
秦鸢只是笑了笑,“我这样穿,不好看?”
“好看。”
容昭点头,眼神温柔。
“鸢儿无论穿什么都是最美的。”
秦鸢不置可否,“你要跟我一起上朝吗?”
容昭摇头,“我是别国外臣,不适合听大燕朝政,我送你过去,然后在金銮殿外等你就是。”
“嗯。”
……
复国后第一次早朝,秦鸢,纯悫,秦宇姐弟三人一起走上了金銮殿。
朝中大臣早已等候多时,待几人坐下,众人便伏跪于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宇脆生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起身,各自站到自己的位置。
秦宇有些不知所措,虽然登基三年,但以前有苏陌尘在旁指点,基本上没他什么事。如今苏陌尘不在他身边,让他面对这满朝文武,心中难免有些慌乱,下意识的看向右侧的秦鸢。
秦鸢正襟危坐,淡淡扫过众人,道:“昔日我朝大变,本宫流落在外,朝政为奸人所控,幸得苍天庇佑,我姐妹二人得贵人相助,得以重返故国,重见天日。”
她顿了顿,眼神悠然犀利如剑。
“当年叛臣入宫,苏陌尘逼死父皇母后,控制皇弟掌权专政,谎报皇弟身世,假托妖妇入主六宫,蒙骗天下。如今本宫回来,便是揭穿此事,将当年我大燕皇室之冤昭告天下。”
她看了眼想插话的秦宇,眼神微微警告。
秦宇抿唇,低头不语。
秦鸢站起来,慢慢走下阶梯。
“本宫知道大家心中都有疑惑,都不敢相信你们一直以来尊敬的摄政王是这样一个阴鄙小人。”她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在此之前,本宫也不相信。毕竟,他还是本宫的未婚夫。”
她不明意味的笑了笑,“可惜,他辜负了父皇的期待,也辜负了我。他残杀父皇母后,血洗皇宫,我无奈放火烧宫,送走纯悫。本以为性命不保,却不想上天垂怜,我又活了下来。只是…”
她抬手触摸自己眉间朱砂,神情淡淡恍惚飘远。
“容颜已非往昔。”
沉沉的低压和漫无边际的沉闷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散发出来,这庄严肃穆的大殿也因此更为冰冷沉寂,隐约有些压抑和沉闷。
没有人说话,却都能从她短短的几句话中体会当年那般惨绝人寰的厮杀与哀鸣,无助与绝望。
秦鸢已经重新踏上阶梯,悠然转身,眉眼气势逼人,高声道:“苏陌尘残害君主,勾结叛党,混乱皇室血脉,搅乱朝纲,意图侵占我大燕王朝。其罪罄竹难书,罪不容赦。现本宫已将其打入死牢,若有谁求情,一概以同罪论处,绝不姑息。”
朝臣人人沉默不语,少部分心